刚剥出的核桃仁总免不得一丝苦意,充分烘烤过后,便去了那重涩味,油脂也会被烘出些许,入口分外酥脆。
只听那块核桃仁在她唇齿间碎裂的脆响,也知烘得恰到好处。
庄和初就是担心她受惊难以平复,才特意要了这烤核桃仁。
果真,只才这么一块,便让那双方才还萦着愁雾的眼睛里一下子就闪起了亮晶晶的笑意。
“我从前也见过摆在供桌上的核桃,又丑又硬,根本咬不动,还以为是木头雕的花样呢,原来是这么个吃法!”
庄和初笑,“府里也有,若喜欢,天天都能吃到。”
千钟连声说喜欢,吃着吃着,不知又想起些什么,眉头一皱,叹了口气。
“可惜不知道我真的八字是什么,要是真能克着裕王,那就好了。不过,裕王这命,可能本来就不好。”
庄和初听得好笑,位极人臣、一手遮天之人,在她眼里竟还算不上命好?
“何以见得?”
“裕王已经是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人,可他从前的王妃死了那么多年,他都没续上弦,家里还不养姬妾,到现在也没有个儿女,街上有些人说……”
千钟说到此处停了一停,颇有些神秘地往庄和初近前凑了凑,又将响脆的话音压了又压,才把话续上。
“保不齐,他在这事儿上就是不行。”
庄和初猝不及防笑出声来,顺着她点头道:“不无道理。”
得了肯定,千钟越发一本正经道:“不过,就算他能行,像他这样整日的做恶,迟早得遭报应,没人乐意嫁给他,也是他活该。”
庄和初眉目微微一动,笑意敛回到一个温存的弧度,似是顺着她的话随口一提道:“那你觉着,嫁个什么样的人才好?”
千钟略一思量,仍是一本正经道:“嫁给谁都一样。”
“一样?”
庄和初一怔。
嫁人是怎么一回事,从前没有人正经教过她,今日皇后提点她的那些话,虽说得转弯抹角,可里头最紧要的意思,千钟还是悟明白了。
这嫁人的门道,与她爹对她的嘱咐倒是大差不离。
“不管嫁给谁,到头来,都还是要仰仗着自己过活,得先好好谋个活计,攒厚了家底才行。”
只往皇后今日召见她的缘由处一想,庄和初也能想得到,皇后会从何处牵引话头,但怕连皇后自己也想不到,她那般点化,还能让人生出这样的觉悟。
想攒厚家底再嫁人,这倒也不算答非所问。
庄和初轻一笑,“那正好,也该是与你结算这回雇请工钱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