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果真已经打算过了,几乎不假思索道:“您要是知道她在哪儿,求您搭个线,让我跟她见一回。”
“你想与她当面做个了结?”
庄和初讶然。
“不不……不了结谁!”
遭人刺杀都没把她吓着,千钟却被他这一句话吓得不轻,忙道,“我只想跟她好好合计合计,只要让她知道,不杀我的好处比杀了我的好处更多,那她肯定就不会杀我了。这身份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理出个万全的法子来呀。”
一个能在那么隆重的接亲队伍中逃跑,还悄无声息躲过十年的人,定然是个不缺头脑的,这笔账肯定能算得明白。
要是不杀人就能解决问题,谁还愿去多费这个事?
“大人,您放心,您要是想帮梅知雪瞒着行藏,我保证,我一定一个字都不对人说,连兄长也不告诉。”
千钟信誓旦旦说着,又挪挪屁股朝他挨近了些。
她个子小,与庄和初平齐坐着,肩头就只到庄和初上臂中间的高处,她就提着那单薄肩头在庄和初手臂间套近乎地碰了一碰,一双笑眼里噙的满是笼络。
“我跟您可是一伙儿的呀!”
庄和初被她逗得笑出来,有些惋惜地一叹,他还真想看看,她能怎么把一个对她怀着杀意的人劝服到和她一伙儿去。
可惜了,“我确实不知她在何处。”
梅知雪一定不在皇城,这话也非是他信口说来宽她心的。
“南绥与西凉外使即将抵京,皇城街面上看起来尚未布设戒备,但皇城探事司早在月前就开始针对各路可疑人等排查与布防了。梅知雪若在皇城中,皇城探事司必定第一个知悉。”
两人贴得近,庄和初话音放得轻轻的,混在马车前行的辘辘声与街上渐满的人声里,千钟还是一下子便揪出了关键所在。
“是身份凭证吧?”
千钟忽然想起那做着两份营生的包子铺来,“梅知雪要是来皇城,她使的只能是假身份,就好像是孟记包子铺卖的那些,那身份凭证上就铁定有疑处,也就一定通不过探事司的排查了。”
正是此意,庄和初莞尔笑笑,点头道:“那些假凭证,常日里排查疏松或有遗漏,但眼下这个关节上若想冒名出入,绝无可能。”
而月余以前,梅知雪也实在没有理由回到这天罗地网的皇城来。
这便是说,今日来杀她的这个,当真不可能是梅知雪了。
“那这个人能是谁呢?”
千钟也没了头绪。
庄和初也尚未捕捉到一个明确的名字,但有一点,已是确凿无疑的,“应该是个熟人。”
他与那执伞人反复交手,一边引逗,一边谦让,并非是存心戏弄,只是想让她再多出几招,多使出点儿花样。
就如同言多必失,招数出得越多,可供分辨之处也就越多。
他始终有种奇异的感觉,此人的招式,他似乎应该是熟悉的,可那几招交手下来,又觉得很不熟悉,也许别扭就是别扭在这里。
此人是有意瞒着常用的路数,以免他能从中识出那些遮遮掩掩之下的真正身份。
既存此念,便是早知道他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