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人不开口,萧明宣就不出声,萧明宣不出声,门外的人也没动静。一片令人心惊肉跳的静寂里,万喜满目央求地朝庄和初望过来。
老天保佑,他只是不满裕王对上不敬,可不想看着这一家仨祖宗真在这儿撕破脸打起来!
庄和初略一沉吟,开口是开口了,却是眉目一垂,不急不忙地问此时此刻满堂之中最不要紧的那一小团。
“千钟,你再看看清楚,这画上的是否才是玉轻容真正的面容?”
这一会儿工夫,堂中风云就变了几变,千钟一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字不落地小心听着。
正想着皇帝老爷这脾性似乎跟街上传说的不大一样,忽听庄和初唤她,千钟忙抬头望过去,又看了一眼这张昨夜就在庄府花厅里看过的画像。
她也想不出,这画能是谁画的。
饭都吃不饱的人,哪里会赏什么画?
不过,皇城街上多得是寒门子弟摆摊卖字画,她也是见过一些画的,太好的画她看不出有多么好,但太不好的画,人人都能看得出怎么不好。
这画就是不好到,连她都看得出,这画画的人手艺实在不怎么高明。
可是在手艺之外,这个人又很高明。
高明到,虽然画得很不好,却又画得很像,像到即便是对着如今天底下最有权定人生死的两个人,她还是敢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这就是玉轻容。”
“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吗?”
庄和初又问。
还有一件事,也是庄和初在马车里提醒她的,来都来了,当然要说。
千钟忙朝座上人又一磕头,“皇帝老爷,我知道错了,就是天大的事,我也不该在街上劫了庄大人就跑,您饶我一回吧!我再不敢了!”
萧承泽暗自好笑。
昨日在宫里密见庄和初时,他已经把这小叫花子如何有勇有谋地将庄和初救出裕王魔爪,又编出一套如何说辞要帮庄和初在他面前开脱的事,从头到尾听过一遍了。
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不同凡响的。
座上人正欲开口,萧明宣一声冷笑,把话截了去。
“原是为了这个。你这小叫花子,昨日走投无路,就编出这套什么真脸假面的胡话来,庄和初病糊涂了,才信了你的邪。本王且把话放在这儿,倘若大皇子带来的玉轻容,并非是这画中的脸,本王会连昨日的账一同跟你清算。”
千钟心头颤了一颤。
这好像……
与庄和初在路上同她说好的不大一样了。
庄和初说是让她再救他一次,其实,也就只是让她说一个实话,撒两个谎。
实话,自然就是她如何在河边看到玉轻容那两副面孔的。
两个谎,一个是说她在街上劫走他只是为了告诉他玉轻容的这件事,另一个便是说这张画像是他照着她的描述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