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说出了地名,“你肯定不知道吧。”
“知道啊,我去过。”
季舒倒是惊讶了,“你还去过?”
“是的,工作原因,去做调研的。那儿离京州挺近的,好像是两个多小时。”
“对,我都好久没回去了。”
“怎么,很想念家乡吗?”
这问法,显然他没什么感情。若说想念,季舒也没有时常回去,那她想念的是什么呢。
“可能就很好吃吧。往常到了这个时节,就会去池塘里捞菱角,不用煮,很嫩,直接咬开就能吃。还会特地去捞田螺,回家辣炒了嗦着吃很香。有时候还会捡到螃蟹,不过我不喜欢吃,就拿螃蟹跟人换田螺。”
说完后才意识到她从前那么爱吃,此时仍旧四季分明,时令美食唾手可及。不知是没胃口,还是物质太丰腴,期待都所剩无几。
“那跟你换的人,岂不是很划算。”
“没有啊,都挺不值钱的。想吃多少,就去捞多少。”
方恺笑了,听着她的描述,倒是想起曾看过的一张旧图,注脚是啃大闸蟹艰难度日。但说出来显得有些冒犯,“那冬天呢,还有什么好吃的?”
“冬天?”
季舒想了想,“对了,临近过年,家里人会拉一袋黄豆去隔壁村,那里有户人家是做豆腐的,有空了还会做水磨年糕。磨豆腐的时候还能顺便吃上豆腐脑。回家后,会熬红豆沙汤,将年糕放进去煮,再撒一把秋天晒干的桂花,很香。”
说完后季舒想了下,她这虽然没说错话,但是不是话又太多了些。若他不问,她都快忘了这些陈年往事。她笑了下,“是不是听着很无聊?”
方恺听着她毫不避讳地提及自己的童年,毕竟这能透露出其家庭背景,再真诚地分享年少趣事,让人觉得舒服。若是对她不曾有过接触,保不准会将她误解为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没有,很有意思。水磨年糕,跟一般年糕,有什么不同吗?”
“口感上会更细腻点,软糯却带着点韧劲,新鲜做出来时最好吃。”
“原来这样。那你是读大学才来的京州吧。”
“是的,来京州读的大学。”
“大学读的是营销相关的专业吗?”
“不是,读的会计。当时选专业什么都不懂,家人觉得只要会做账,就会有饭吃,所以就选了这个。”
方恺笑了,“倒也没错。”
“为什么?”
“政府对企业在税收、金融、工商等方面的监管和征收会越来越复杂和森严,对职业要求会变高。专业能力提升了,用处会很大。”
“也是,最早会打算盘就行,后来得会表格填表,再到Excel出来,只会画表也没用了。”
“是的。那你怎么转行做营销了?”
“为了钱啊。”
又不是年轻时的求职,此时再谈一些虚的,都像是没拿得出手的成绩而找的借口。
见她眉眼间的狡黠,锁骨之上的珍珠耳环在朦胧灯光下的温润似乎带走了些她身上的锋芒,这坦诚的回答,方恺倒觉得此刻的她更接近真实,他忽然说了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