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盯着她,“为什么想的那么复杂?每个人的经济水平不一样,消费观念也不同。在我这,觉得对方收到这个礼物时应该是开心的,就会买。”
是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也没有人会这样考虑她的感受。
可是,开心早已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连第二都排不上。
身体冰冷的人,不应该触碰到温暖。也许会被热意灼伤,也许会习惯之后,再无法忍受寒冬。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执拗的。
她想到了曾在那个偏厅里,他被母亲打了一巴掌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是如此倔强的。他这种性格,应该不会感到痛吧。
但她也是想多了,一个能送出如此昂贵礼物的男人,会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选择。她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又哪里会受伤。
生活中那一点的依恋,都需要被斩断。生活于她,是不是很残忍。她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喘息片刻,都不被允许。可痛的感觉,才是她熟悉的,快乐反而不是。
季舒有些不敢看他,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神开了口,“不是想的复杂,是不知怎么跟家属解释,怎么买了如此贵重的首饰。”
头脑懵住,恍惚了下,方恺问了她,“什么家属?你爸妈吗?”
“不是,我老公。”
指尖发麻,方恺沉默地看着她。他早已将自己训练成当不知说什么时,就一句话都不要讲,宁可让场面冷掉,也不要说错话。
当他自认为这已成为本能时,此刻,在这个幽静的餐厅里,他仍需极力克制着另一种最原始的本能。
他什么都不能做,连拂袖而去的自由都没有。他必须拿出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保持着体面,跟她坐在这,一直到这顿晚餐结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时,是严肃,是莫测的。不论此前私下他有多么的平易近人,但她知道,此刻的他,才是他的常态。
他这样的人,本质上不可能是个好说话的人。
他的目光太具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只想逃避。
季舒看着他,她不应该避开他的眼神。可阈值到了上线时,她再无法忍耐,半垂下目光,避开了他的注视。
过了许久,方恺回了她,“我知道了。”
季舒抬起头看他,他仍是在盯着自己,可她却不知开口讲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着礼貌与得体,站在他的立场充分考虑他的尊严,但她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方恺将被她退回的首饰盒又推到了她手边,“我送出的礼物,从来没有带回去的道理。收下吧,如果不好解释,就扔了。”
他应该克制内心的魔鬼,但他已经控住不住。
看着不说话的她,方恺笑了,“这个首饰算不上贵重,如果这都要解释,是不是要让你家属努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