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杜虞笑了一下。
他们一路离开了高铁站。杨知澄回头望了眼铁轨,短时间内都有点不想回来了。
时间不算晚,但经历这一遭折磨,杨知澄已经困了。他和杜虞到酒店后洗了个澡,预备彻底睡个觉休息一下。
杜虞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做,拿了张备用房卡,便离开了房间。杨知澄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
桐山街是一场硬仗,需要养精蓄锐。至少今晚,得好好休息。
他太累,眼睛方一闭上便睡着了。
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烫,带着诡异的触感。但在极度的疲惫下,这点细微的感觉,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被他忽略了。
杨知澄意识在不知什么地方颠三倒四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如同落叶般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某一个方向。
好像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画面缜密真实,但又分外陌生。
细碎的记忆飘进脑海,带着阴湿的空气和细细密密的水腥味,还有笼罩着的铅灰色阴影。
杨知澄趴在窗前,半眯着眼。
面前是铺着青石板的街道。对开窗被他支了起来,而正对面是布店慢悠悠飘起的小旗。
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石板间嵌着湿润的青苔,凹陷与缝隙间积着一小汪一小汪的雨水。杨知澄揉揉眼睛,看着布店积了灰的木门,还有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布匹。
隔壁街巷屋门前贴着对联,有的屋门前对联像被水洗过似的,笔划漂亮的字迹上,黑色的墨水流晕开来。而有的屋门紧闭,上面牢牢贴起的红纸对联并未被雨水打湿,仍是端正威严的模样。
街上只有零星几人路过,就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只稀稀拉拉地开了门。杨知澄和爸妈一起在街上生活了十几年,眼见着桐山街从繁华到如今的萧条。对于长街落魄的现状,早就习以为常。
“阿澄。”
妈妈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欸。”
杨知澄慢慢支起身。
“去隔壁周婶子家买几斤猪肉来。”
妈妈说,“屋里没肉吃了。”
杨知澄回过头,看到妈妈略显苍白的面色。她抬着手,粗糙的掌心里躺着几枚银元。
“喔。”
他有可无亦可地应了一声,从妈妈手里接过铜钱,“马上回。”
他一扭身,沿着青石板路向桐山街深处走去。隔壁卖画的店主留着山羊胡子,见杨知澄来,便嘿嘿地笑了声,露出熏得黄黑的牙齿。
“小杨来啦?”
他的瞳仁又细又小,像针尖,“今儿买画不,买几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