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杨知澄不像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斗篷人的话便多了些,“这肉里的怨念太强了,甚至都凝结成了鬼血。如果我们惊动了它,能不能如此顺利地离开都说不定。”
能不能顺利地离开?
杨知澄看了看斗篷人。
那就是能离开咯。
他心里盘算起别的事情。斗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沿着楼梯继续向下走着。楼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死寂的旅店中显得格外刺耳。
杨知澄跟在他身后,落后不到一个阶梯的距离。
“你是哪里来的人?”
他压低声音,问道,“我偷听妈妈说,你是‘解铃人’。我妈妈也是解铃人吗?”
“……算是。”
斗篷人含糊地回答。
“你可以带我离开这条街吗?”
杨知澄继续问,“我……”
一个冰冷的、略带重量的东西突兀地搭上他的肩。
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袭来。杨知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反应极快地一转身,但那只手却死死地扣在他的肩膀上!
尖锐的疼痛骤然切入身体,杨知澄脸色一白。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直走在他身前的斗篷人倏然回头!
静谧如浓墨的夜色中,杨知澄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比夜色还要黑沉,就如同两轮冰冷恐怖的黑洞。他定在原地,被那双眼睛扼住喉咙似的,好一会才找回身体的掌控权。
而身后那只抓住他肩膀的东西发出一声怪叫,松手后原地跃起,竟是想要逃跑!
杨知澄回头,在黑暗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白天见过——是他爸爸,原本还好端端地在后厨的躺椅上睡觉,此时黝黑的脸上泛着浓浓的青灰色,嘴唇发紫,双眼突出,细密的血丝攀爬其上。
斗篷人欺身而上,飞掠而过时的劲风带落了他的兜帽。他五指犹如利爪,一把抓向爸爸,尖锐的指头竟是直直插入了头骨之中!
爸爸的身体开始扭曲,它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叫,四肢如同面条般扭曲。在发出最后一声可怖的喊声后,身躯一软,在斗篷人松手后,像烂泥似的瘫在了楼梯上。
“……他是不是早就死了?”
杨知澄平复了呼吸,盯着终于露出真容的斗篷人。
以他浅薄的经历来看,这斗篷人长得似乎是很漂亮的。他的肤色冰白,鼻梁高挺,眉眼俊秀。只是眉宇间却带着略显锐利的疏离之意,一时间竟让杨知澄略略有些发怵。
“没有。”
斗篷人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原本人不人鬼不鬼,在桐山街待了这么久,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他越过杨知澄,向旅店外走去。杨知澄跟在他身后,看到深夜中的桐山街上空无一人。店铺皆是合着门,就连那始终坐在街上的山羊胡子,都回到了屋内。
斗篷人沿着青石板,向外走去。
杨知澄看着路旁的门牌号。门牌号的数字不断地增加,从295到386。很快,周婶的猪肉铺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