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人多,坐满大圆桌,盘子多得叠放起来,温酒壶满过一回又一回,他们划拳、行酒令,热火朝天。
谢随野懒洋洋坐在主位看着他们撒欢。
自打数年前来到平安州,多宝客栈在此地扎根立身,好生意不仅靠经营,也靠大掌柜交友广泛,老于世故的缘由。
平安州的游冶子弟向来会玩儿,哪里有好吃的好逛的,呼朋引伴,寻欢作乐。谢随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时从外地带回一些稀罕物,唬得那些公子哥晕头转向。
应酬罢了。
宝诺清楚那不过是谢随野交际的手段,别看他长得一副浪荡贪玩的模样,其实内心疏离,根本不屑与之为伍。
某次游宗熙吃醉了酒,告诉她说:“四姑娘,我与大猫交好,却甚少邀他去府上做客,你可知为何?”
“不知。”
游宗熙皱鼻子笑:“呵,我防着他呢。”
“防他什么?”
“唉,我家中两个妹妹正是少女怀春的年华,我唯恐她们见了大猫,被他给骗走。”
宝诺愕然:“不会吧?我觉得……你该担心令妹被他吓哭才对。”
游宗熙闻言苦笑:“四姑娘,你是身在此山中,看山只是山啊。你哥长成那样,很招小姑娘喜欢的。”
宝诺皱眉:“不觉得他很凶吗?”
游宗熙叹道:“应该说是危险。”
“什么意思?”
“就是会诱拐良家少女私奔,亡命天涯,再弃如敝履,摧毁少女之心的那种危险。”
宝诺怔了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不至于吧?”
要说摧毁什么,谢随野应该会想摧毁一座城池,那才是他内心深处承载的破坏欲和成就感。
游宗熙摇头轻叹:“你是他妹妹,自然不懂,以后长大就明白啦。”
宝诺只觉得好笑,哪个姑娘敢亲近凶巴巴的危险野兽,论起性情,谢知易才惹女子青睐,又没有受虐的癖好,谁会看上谢随野那种狂妄之徒?
……
酒过三巡,血气方刚的青年嘴上没个把门,逐渐说起荤段子。
谢司芙捂住宝诺的耳朵:“吃完了吧?回屋打个盹儿,今夜守岁。”
宝诺的确有些困顿,上楼小睡一觉,醒来日光斜照,大堂的说笑声隐约传入后院,那帮人竟然还在喝。
宝诺靠在床头翻话本小说,谢司芙忽然急急忙忙在楼下喊:“老四,快去油桃符,我这儿忙,险些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