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转过头,只见柳之涯仍轻笑着看向自己,悄无声息地比出一个拉钩的姿势。
她明白了。
在这如同瀚海般的极致威压之下,南遥身形灵动得像一条本该生存在海洋之中的人鱼。是了,她本来就不会受神降的影响,她拥有最纯粹的神血、最通透的神格,她本来就该是这片海洋中最尊贵的皇族。
但那些对南遥来说都不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她破开一道又一道来自烬羽的攻击,有些来不及抵挡的气刃擦开她的脸颊,但那血痕却宛若她的勋章,那双紫眸毫无退缩和惧色。
这样玩命似的猛烈攻击让玄梦意识到了什么,他索性也放弃了抵挡,用尽全力燃烧自己的妖血,化作蒸腾的暗红妖气推着南遥一路直上。
烬羽反应过来的时候,南遥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她狂风将她的衣裙吹得如云翻涌,宛若一朵在绝境中绽开的紫藤花,被暗红的气流送上了云端。锋芒藏在花蕊之中,她的剑也紧握在手中,蓄势而发,直逼心脏。
这绝对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在这一瞬间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所有力量倾泻在这把细长的剑中,只为取走神的性命而来。
烬羽觉得南遥疯了。
但一想到她是月沉的女儿,又觉得她这么疯也是情有可原。
她和月沉一样,是那种会为了低级生物放弃一切的神族,是那种高高在上令同伴感到厌烦但却又没有立场指摘的神族。
但很可惜,南遥不是月沉,在她刺穿他的心脏之前,会先被他砍下头颅。
烬羽这么想着,但下一瞬,他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摆脱控制了吗?
烬羽甚至无力再去看南遥,惊愕地望向自己忽略很久的柳之涯。
柳之涯浑身每一寸皮肤布满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纹,烬羽可以确定,在下一瞬,这个人类修士就会爆体而亡,他会因为灵力的反噬将自己撕裂成无数碎片。
原来刚才他根本没有拿出完整的力量吗?他一直将所有的灵力留到现在,心甘情愿地成为南遥最后一击的垫脚石?
烬羽来不及细想,因为南遥的剑已经没入他的胸膛。
不行。
他必须将神魂剥离这具躯体,只要神魂出窍哪怕神骨重伤,也有一线生机。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神魂就像被无数只大手紧紧扣住,死死压制在这具躯壳之内,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逃离的机会。
——这是鬼刃的力量。
疯子!
这个疯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下场吧?该不会真的准备把自己的命送给南遥?这群人都是完完全全的疯子!那个玉石俱焚的人类修士是!南遥是!鬼刃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月沉也是!
烬羽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南遥的剑已经贯穿了他整个胸膛。
神格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