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汤骏年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举手之劳,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她很明确地想要周三去,可惜这周三和下周三汤骏年都有一天的排班,下下周就过了他生日了。
虞谷秋仰天长叹,看来是逃不过要撞上周承意。都说冤家路窄,老祖宗的话真有几分道理。
不过有时候冤家的路会比她想象得还要窄,几乎就是一根平衡杠杆,她一人难敌。
虞谷秋翻了翻手机日历,最新备注上显示着两天后还有一个人也要生日了。
新入院的容芝兰。
而这一天,虞谷秋直接看到了他们一家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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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院会在老人们的生日这一天举办生日会,说是生日会,其实也简单,吃饭的时候额外多煮长寿面,然后看护们给老人唱生日快乐歌。给容芝兰过也不外乎如此,她这天的病况不错,记得自己生日,也没乱认错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一整碗长寿面。
接着虞谷秋领她回房间午休,一打开门,小礼花在她的头上炸开了。
拿着小礼花的人虞谷秋从未见过,但转瞬之间,她想起来了,在许琼的朋友圈里看见过对方穿着婚纱的照片。
这是许琼的女儿。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此时有些惊吓地拍着胸口嘟囔:“哎呀,怎么是你先进来,我以为是外婆呢!”
许琼连忙惊叫道:“都让你悠着点了,怀着孕还不小心!”
周承意手上也拿着礼花,从后头探出个脑袋:“就是!明明是你自己没看清啊还怪别人,看我就沉稳多了,嘿,外婆——”
容芝兰此时开门走进房间,终于迎来了对的礼花。
不过周承意也被遭到了训斥,许琼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等下这满地的彩带你收拾,别加重小谷的负担。”
“是——”
容芝兰呵呵一笑:“你们都来了呀!”
两鬓掺着斑白的中年男人也捧着鲜花现身,笑道:“妈生日,我们必须到齐啊。”
此时,那些误打给她的彩条还挂在虞谷秋的发间。
她站在门口一步未动,身后抵着暖气片,将后背烤得发烫。顺手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未察觉的彩条还可笑地挂着,将她变成一个漂亮的装饰品,安放在房间一角。
虞谷秋汗淋淋地想,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这么高热的,逼仄的一个角落呢。总是有一块幕布横在自己面前,有形的,无形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冲出去,还是躲起来。
如果冲出去,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办,没有人教过她。她得靠想象,想象迎接自己的是愧疚,眼泪,拥抱。又或者需要更好的前缀形容,比如淡薄的愧疚,虚假的眼泪,做作的拥抱。
在汗水更汹涌地流下来之前,虞谷秋选择平静地离开房间。她告诉自己还是赢了,平静就是最高傲的姿态,哪怕她的眼前仍旧是空空如也的擂台。
午休结束,虞谷秋收拾好情绪,又来到容芝兰的房间。
那一家四口已经走了,他们送来的鲜花堆在床头,房间里没有花瓶,虞谷秋特地从值班室拿了花瓶过来,走进房间时容芝兰正要上床,她回头来看了虞谷秋一眼,唠叨道:“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东西落了吗?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虞谷秋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容芝兰是犯病了,将她认成了刚才那四个人中的一个。
她强忍下诡异感,配合着她说:“还有个花瓶忘记拿给你了。”
“哦,放那儿吧,放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