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已登前台表演,我等何不在此宴饮欢乐,静候佳音?”
“来人,传宴!”
没人应声。
这里不是公主府,没人会听叶奚青的吩咐。
南康王大惊失色,目光扫向在座的所有人。
他没想到他的王妃和世子,居然越过他策划兵变,且被人识破!
过去的几十年,南康王久陷宫廷争斗,已经吓破了胆,当场瘫软在地,难以支撑。
南康王妃却在最初的恐惧后,慢慢平静,只剩下被愚弄的愤怒!
她一点点看向坐在自己对面言笑晏晏的叶奚青。
是啊,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无外乎是成王败寇,昔年太宗皇帝弑兄篡位,踏着手足骨骸登上皇位,又能如何?
只要胜利,史笔就掌握在胜利者手里。
之前犹豫要不要杀公主,是还未到绝境,尚考虑声名。
现事已败露,那就算天王老子,又有什么杀不得!
满朝文武,对郦文鸢女人篡政的行为,早已不满,第二天要他们站队,他们也只会站她们家。
季嗣音虽可调动五百登州兵,她们也串动了南息门两位戍将,同样聚拢了五百精兵,短兵相接,未必就是她胜!
纵得先机又能如何,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
确定目下所有状况后,南康王妃反而完全平静下来。
坐直身子,不愿被一个婢女压入下风。
指挥下人:“来人,传宴!”
……
季嗣音飞马赶往北竞门,北竞门的戍长是屠四娘和后收的胡女毗伽—乌阔真。
见是公主,毫不犹豫就放她进门,带领手下拿起家伙什:走!
如今已是宵禁,奔行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甲胄细微的摩擦声放大十倍,每个人都心如擂鼓。
季嗣音不知道叶奚青怎么敢的,敢在这个时候留在虎穴。
但她最后说话的样子,还犹在眼前——
“公主胜,我等皆活,公主不胜,我等皆死,身在何处,又有何意义?”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季嗣音仿佛又回到了登州剿匪时,她们假出一支商队,诱匪兵出洞,然后将之一网打尽。
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她之前那么周密的防护,不是真的为了防御不轨之徒,而是为了在一个特殊的时机,露出全部破绽。
鱼咬住饵的时候,也是饵咬住鱼的时候,想要抓住大鱼,必须舍出如此亲密的连接。
只是怎么能真的一点不伤心呢,看着鱼钩的对面,钓出自己的至亲手足时,怎么能真的一点不伤心呢?
季嗣音有些眼泪,并不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