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露出肚白。
杨朝接好热水,将玻璃杯递到靠在病床上输液的周霁禾手里,“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周霁禾伸手接过,轻声道了句谢。
为这杯热水,也为他接到电话以后特意赶来照顾她的这份情义。
手心传来阵阵温热的触感。
她先是扫了眼输液管上匀速滴落的药液,然后侧眸看向他,“是不是很意外我会打电话向你求救。”
杨朝拉过椅子,在病床旁边就坐,“从心理学上讲,咨访关系是相对来说最可靠稳定的一种关系,你对我产生信任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让我意外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突然发病的原因,还有为什么没向你的精神寄托寻求帮助。”
他又说。
周霁禾的病情一直稳定得不错,各项指标趋近于正常,距离上次治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当时在咨询室内,他笃定地对她说:“你有了新的精神寄托。”
她听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幸福感溢于言表。
可是眼下。
种种行为着实异常。
她自然不会瞒着杨朝,如实说道:“我昨天见到了贺正祥,我的亲生父亲。”
“他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突然又产生了以前的那种感觉。就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精神寄托。”
不配拥有这么好的郁谨南,不配享受他给出的好。
因为觉得自己不配,所以昨天凌晨拿起手机的那刻,她瞬间斩断了想给他打电话求助的念头。
烧得几近糊涂的瞬间,周霁禾最先想到了郁谨南,然后是怀孕的段阮。
知道段阮身子不便,她又怎么可能再去打扰她。
于是她转念便想起了杨朝。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贺正祥说了什么话?”
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他说,你嫌弃我,就是在嫌弃你自己。”
病房内安静得出奇。
杨朝给了她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身体养好,不要去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