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一愣,瞪眼道:“那你呢?要走一起走!”
“怎么说得像生离死别……”林斐然奇怪看他,“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没了便没了,但你只有一条命,死了就真的没了。”
“哦、哦!”
散修点头,感怀道,“我乃东渝州卢氏门下家生子,今日文道友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二人音量不大,却还是叫那大汉看出端倪,他登时拔出匕首,击上前来,生生将二人分开:“想逃?门都没有,就等着死在这杀仙阵中!”
灵线逼近,生死攸关之时,其余人囿于规则,无法动身,身为“卜象”的林斐然刚要出手,便有一道身影更快地向前掠去。
卜象只可斜飞六尺,走田字,那道身影便如同一道断续的墨线,斜行两步到了杀仙阵外,手中墨剑斩出,断开大半灵线,半身踏入,抓住林斐然的手腕,将她带出了法阵。
出阵瞬间,灵线已然溢满而去,再无处可逃,两道灵光如剪子般交叉而过,生生将那名散修的头颅剪下,如同茶花一般,凋零时总是断头而落。
林斐然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颗头颅滚落河中,消失不见,而他余下的身躯似是尚未反应过来般,跌落河边,脖颈间喷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浓墨,汩汩冲出,汇入墨河,融为一体。
四周顿时寂静下来,只余沙沙的墨竹声,竹上的慕容秋荻望着,只是默然,这便是她选择入画的理由,红色总是太过刺目。
心神空白之际,又感到腕上划过一抹陡然转凉的温热,她回眸看去,卫常在身上衣袍割裂,臂间、腰背均有裂痕,淡淡墨色自其间沁出,下滑,最终滴落到她的腕上。
那是他的血。
卫常在似无所觉,墨一般的眸子静望着她,并无波澜,但谁也不知平静的渊面下藏着什么,他只是看着,随后抬手擦过下颌处的割痕,薄唇刚启,她的手便抽了回去。
他动作一顿,睫羽压下,掌中再无热意,只余热血转凉凝结的冰寒。
林斐然回身看向那片墨竹,慕容秋荻正站在竹上,身形随着竹枝上下晃动,神色一如往日。
……
此时此刻,不仅是墨画之内震惊,就连墨画之外,也是哗然一片。
各宗长老弟子坐在观台之上,目露震惊,却碍于圣人坐镇,不敢高声语,只能私语窃窃。
过往,不论是飞花会还是朝圣大典,都不过是切磋比试,点到为止,从未有如此露骨血腥之事。
东侧观台之上,有一老者执杖而起,目露不忍,向北侧几位圣灵作了一揖:“在下东渝州卢氏,卢安,方才逝去的小辈正是我门下弟子,本不该有此一遭……敢问诸位圣人,如此举行飞花会,究竟为何?”
殿内安静半晌,圣人未答,便有人率先开口:“秘境之内,生死由天,怪只怪你门下弟子命不好。”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喧嚣沸腾起来。
“完了,若真是如此,我师弟岂非有难?早就让他不要贪便宜!”
“怎么要人互相残杀,这还算什么圣人?”
“灵宝稀少,早该如此比试了,若是比比剑就能拿得,那还修什么道,一起过家家算了。”
争吵之时,其中一位圣灵抬起了手,众人霎时闭嘴,再未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