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第一次没有给出答案:“我也不知,或许会,或许不会,到底会如何,已经不是我能看到的了。”
他转回头,看向天幕:“我这点微薄的修为,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你们从小便被养在后宫,不常与亲眷团聚,便趁这个时候做回普通人,好好家人待在一处罢。”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丁仪便抬起手,两柄戒尺从房中飞出,一把挑起一人,将他们送回了各自的府邸。
周遭又安静下来。
李长风喝了一口,水声咣当,他滋滋有味地咋舌,淡淡的香味飘出,原本沉默的人却在这时有了反应,丁仪眉头微挑,转头看去。
“怎么不喝酒,反倒吃起了蜜水。”
李长风笑了一声:“一醉解千愁,既无愁绪,又何必以酒解忧。失意的人才喝酒,放旷的人当然要尝些甜的,烈酒呛喉,还是蜜酿好喝。”
丁仪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不知是感慨还是怀念:“倒是有几分初初下山的影子了。”
李长风毫不客气:“你却半点影子都不剩。”
丁仪没有回他的话,只接着感慨:“回到最初,是好事。”
李长风走到围栏前,同样远眺整个洛阳城,又侧目看了看丁仪心口处的金丝,双手抱臂,咋舌了好几声,挠了挠头,似是烦躁,却又不知如何处理。
“你当真就这么站在这里?
先前我来杀你,你不动,一连出了几百剑,你全接了,还是不动。
如今你兜了这一坨云,那个疯圣女要来杀你,你还是不动?
她可不是我,同为无我境,你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修为都耗出去,能接她一掌吗?”
丁仪摇头:“她不用掌,用的是箭。”
李长风啧了一声:“现在是抠字眼的时候吗?”
丁仪笑了一声,面色好上一些:“你脾气总这么直来直往,藏不住一点心事,以前在山上,大家都喜欢逗你,我也挺喜欢的。
我接不住她的箭,不是还有你们吗?”
李长风听他这话却没笑,他晃着酒葫芦,看着围栏,静了片刻才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来杀你的。
无论是助人皇夺舍,还是与密教合谋,你做的这些事,都不是一声师弟便可以抵消的。”
丁仪仍旧带笑:“罪也罚也,功过由人。我也没有期望抵消,如今我拖住这些雷云,你们便是为了百姓,不也得好好护着我吗。
更何况,不需你们出剑,灵力耗尽之时,我自会坐化消散,不费一兵一卒,岂不更好?”
李长风又开始咋舌:“我嘴笨,真应该让林斐然再来同你辩。”
丁仪安静片刻:“有什么辩的呢,我的确做了错事,错在不该没有发现密教的阴谋,竟没有觉察到这寒症与他们有关,在毕笙给出治疗寒症的药方时,我便该警觉的。
只是共事多年,终究是疏忽了,若是知道……”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李长风望向天际,夜风无形,但不代表完全隐匿,他们都在风中察觉到了那一抹异样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