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一声,腰背微微挺直,自知方才太过专注,略下二人,心虚之余,立即回身走去。
如霰见她终于发觉不对,这才扬唇道:“道友见笑,她就是这般,一认真……”
“一认真起来,便心无旁骛,不自觉略下身边人,我知道。”
卫常在看也不看他,语气熟稔,看似无波。
如霰的笑意冷在唇畔,他也只看向走来的林斐然,话说到此,他还有什么不清楚,林斐然被这人认了出来。
难怪桥上诸多行人,却只在她身侧落脚。
思及此,他指尖轻敲,眼睫压下:“不过一个生人罢了,大言不惭,更何况,她知道你知道么?”
“……”
卫常在缓缓收拢五指,握紧手中潋滟,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清冷之态,只静待林斐然走来。
林斐然步伐十分缓慢,仿佛有什么沉甸甸阻在身前,但她还是逆流而上,站到了两人前方。
“抱歉,方才有些入神,走得快了些。对了,方才这位道友救我一次,受了些伤,我还欠他些伤药……”
如霰眉宇忽而舒展开,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我当是为什么,原来是为这位道友取伤药。”
他自芥子袋中取出伤药,递到她手中,便径直往前去。
林斐然一头雾水,转头看他一眼,随即将药放到卫常在手中,只道:“这药疗效极佳,敷上一次便有好转,你且收下。”
卫常在默然接过,在她转身离去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袖角,在她疑问的神情中,静着容色,毫不羞耻地问出下一句。
“若是药不够用,如何寻你?”
问得猝不及防,林斐然也是一噎,她收回手臂,沉吟片刻:“这瓶伤药不算少,想来是够的。”
“万一呢。”
如墨的眼直直看着她,又向前走了半步。
“那山茶金丝瞬时划过,在我身上割了数处伤痕,痛一道,我便数一次,共有四十六处,这一瓶够么?如果你觉得足够,那便足够。”
林斐然回首看去,如霰已走出数米远,她忽觉头大,匆匆道:“那便结上信印,若有事,便传信于我。”
结上信印,即便无法动用灵力,也可互相传信。
卫常在垂眼,自芥子袋中取出信鸟,与她定下信印后,眸色终于融化半分,他轻轻拢住掌中之物,刚抬眼睫,便见林斐然回身向那男子逐去,目之所及只余半片绣有银纹的衣角。
“……”
薄唇轻抿,他紧紧看着她的身影,留驻原地。
林斐然从不知晓,原来如霰可以走这么快,她跑了许久才跟上他的步伐,却又莫名不敢开口,只同他并肩而行。
巷中无人,白日里热闹的街市原本全都暗下,此时却又有零星几间亮起。
檐下同样挂有长明灯,二人路过,林斐然一一看去,只见那亮起的房内都坐有一人,老少皆有,观其穿着打扮,与方才那王伯无异,俱是平头百姓,唇角都挂有一抹和善的笑。
又有几位修士忽然从屋脊跃至身前,林斐然伸手拉住如霰,避开碰撞,那几位修士歉笑一声,随即兴奋地向燃灯的房内走去。
林斐然心下暗忖,想必这些人如同王伯一般,成了花农,若要寻花令,便得到其间去,只是不知是怎样的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