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还有一枝金银台,但林斐然并不打算自己用完,一连多了两个分|身,她明显感到一阵不甚熟悉的滞重感,手脚如有束缚,想必,这便是慕容秋荻的言外之意。
分|身过多,反倒会拖累本我。
她扬言直白道:“分|身会拖累本我,是以我只能用出两枝,多了行动不便,余下这朵……”
她眼神划过,方才几人神色各异,她斟酌之下,略过寻芳与卫常在,将花交到了裴瑜身前。
深静的眉眼看来,如此熟悉,如此相像,裴瑜眉头一皱,正要讥讽拒绝,便听她淡声道:“如果你不用,我便给这位道友,想来她能控制。”
道友指的是秋瞳。
裴瑜立即夺过花,直直看她:“控制一个分|身罢了!”
尽管曲折,终究是将十二人凑了出来,几人毫不犹豫地将任人护卫的“王”之一位定给了沈期,其余身份,便以签筒为准,抽到什么是什么。
卫常在挟出一根竹签,看过上方“军师”二字,便移开视线,余光缓缓落在那两个“林斐然”身上,那番垂目静默之姿,像极了十七岁的慢慢。
那个沉默、敏感、脆弱,却又不苟言笑的林斐然。
那时,他们在小松林比过剑后,她总会站到松崖边,迎风而立,默然不语,只叫山风与清阳勾勒出一抹孤影。
然后,她会回身问他:“卫常在,我的剑已经练得很快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同我一起出任务?”
卫常在第一次听闻时,竟莞尔展颜,不过这笑意并非是觉得有趣,而是会心一笑,就如同父母听闻稚子疑问天下能否无贼一般,只是觉得言语可爱,并无其他意味。
他想说些什么,但出口时,还是都咽了回去,他不喜欢他们之间总要夹杂别人。
“慢慢,为什么要管他们,若是出任务,我可以陪你一起。”
只是她听闻这个回答时,目色有些迷惘,随即便转回身去,兀自吹着山风,那时候,他其实并不理解那抹黯然的神情。
他自问不是愚者,尽管修行的天人合一道需得寡情少欲,可这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懂。
若是叫他望出人的欲望与卑劣,便只需一眼,可慢慢的神情总是难懂的,是与他截然不同的,非得要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能摸索出些许头绪。
看过令人怀念的“林斐然”,他又转目望向如今的她。
目光更为坚毅,身姿更为挺拔,她不会再坐在他身侧,问他看没看到今日的月亮,想不想逝去的爹娘。从落到此处飞屿开始,她便没有多看过他一眼,多与他说过一句。
对他,甚至不如当初叫她愁烦的裴瑜亲近。
慢慢心善,不会任性无礼,更不会拒绝一位“生人”的靠近,所以他并未捅破窗户纸,与她相认。
自见到她起,他便在等,等她的目光,等她的话语。
她可以压住情绪,心平气和地以一个假身份同裴瑜与寻芳交谈,为什么不这么对他?
他不明白。
慢慢向来聪敏,是他露出什么破绽,叫她生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