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鉴大怒道:“蔡士群要搞什么!”因蔡巧珠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直呼蔡士群之名了,此刻显然是怒气极盛:“去,给我把这条线给挖出来!我要知道他走的是什么门路!让老顾去!”
事情有了个针对性的方向,再打听起来就能将各种若隐若现的线索都给拼起来。当天晚上,老顾就把消息给汇总过来。
吴七道:“顾叔打听到,最近蔡老爷又见了那魏老实,还见了不止一回,第一次见,大概就在先前大少奶生了病、蔡老太太来探病之后。”
吴承鉴气得当场砸掉了一个杯子:“所以…这事还是大嫂弄出来的!大嫂她…”想起白天的时候,蔡巧珠和吴六的神色,吴承鉴一下子都明白了:“她们知道!她们全知道!”
他一时失态,声音就大了。
叶有鱼在外头一边守着,听到了声音,赶紧进来道:“他爹,你小声点。”
吴承鉴怒道:“小声什么,我这就去梨溶院!”
叶有鱼拉住了他:“你这么怒气冲冲的,是打算去找大嫂吵架吗?”
“我,我——”吴承鉴我了好几声,忽然坐倒在椅子上,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又是伤心。
他和蔡巧珠一个从少年到青年,一个从少女到少妇,那段很重要的成长期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名为叔嫂,实同姐弟,因此吴承鉴当纨绔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蔡巧珠从来不客气的,而吴承鉴对蔡巧珠也从不见外,感情深厚如此,但这种亲密,最近似乎有些变了。
一想到蔡巧珠竟然瞒着自己,去为光儿谋官,这里头为的是什么,吴承鉴之前只是不愿意去想,这时再骗不了自己了,自然是一转念就很明白了。想起与蔡巧珠之间竟然生了罅隙,吴承鉴不由得心里发苦,这苦味从肚子里一直涌到嘴边来。
叶有鱼看丈夫如此难过,心中也跟着难受,说道:“要不,我过梨溶院一趟?”
“现在晚了…”吴承鉴道:“明天再说吧。”
叶有鱼道:“只是,明天要怎么说?”这是要问吴承鉴此事处理的方向了。
吴承鉴心道:“事情既然牵扯到魏老实,那就牵扯到潘有节。启官想做什么,我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那必定是有后手的!”
想到这里,吴承鉴更是烦躁——这就是此事最麻烦的一点:他若不阻止,任由事态发酵,和珅一定顺水推舟,吴家将更陷入即将到来的那场危机漩涡中去,若是阻止,若是蔡巧珠不能理解,三房与大房就要结仇了——不但蔡巧珠要发他的火,只怕光儿长大之后也要深恨自己,这岂是吴承鉴所愿?
而一旦一切摊开来说,如果事机不密,那与和珅的关系,就要提前破裂了!
如今和珅风头正劲,劲到天下人都以为和珅的权势能天长地久下去,这时候如果跟和珅决裂,那是找死!
忽然他心里一凛:“莫非,这就是和珅真正的目的?他在逼我做选择!”
这时叶有鱼道:“要不,这事就顺着大嫂的意思吧…”
吴承鉴心头一震,脱口喝道:“不行!别的都还好说,这事万万不行!朝廷给了封诰,我们不能不接。但接了之后,却还可以辞。回头我就让人郑老师找个由头,拟表让光儿向朝廷辞官。”
郑老师就是光儿的启蒙老师,周贻瑾失踪之后,吴家的一些文书事宜便由他来处理。
“你这样决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叶有鱼道:“我就怕大嫂她…不能理解。”
“不管理解不理解。”吴承鉴道:“这是生死存亡的事情,她要恨就让她恨吧,时候一到,大嫂总能明白我的苦心,总好一时苟且,让全家万劫不复,那时候再后悔就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