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天,陈泊禹才在公司露面。
消沉肉眼可见,但?那晚的愤怒倒好像已经消散了,不怎么感知得到。
正常例会,陈泊禹发?言寥寥,会议结束,直接起?身去往办公室。
梁净川拦下他。
陈泊禹瞥他一眼,目光冷淡。
“烟烟说想跟你聊一聊。”
梁净川态度比他更淡。
陈泊禹愣了一下,仿佛是疑心自己听错。
梁净川不大耐烦,“你有时间我就来安排。”
“有。”
梁净川不由蹙眉。他原以为,陈泊禹会说一句“没什么可聊的”,没想到答应得这样干脆。他第一次有食言的念头。
梁净川想早点了结这点破事,确定两方都有时间之后,决定择日不如撞日。
蓝烟晚上没事,依从梁净川的安排。
褚兰荪不怎么提倡加班加点,除非是必须赶工的加急件,将要到六点,便?开始把今日的工作收梢。
蓝烟往画心背后覆湿毛巾做保存,忽开口道:“师傅……这幅画之前我们送去鉴定的样本?,多久能出报告?”
“还?要个三四天左右吧,怎么?”
“没……”
“你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吧?”
“嗯。”
褚兰荪淡然说道:“以后修画修得多了,什么样的都能碰见,挖款、改款、添款、转山头……工匠是工匠,专家是专家,商人是商人,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有些事水很?深,装聋作哑未必不是好事。我们工匠的责任,那就是客户怎么要求,我们怎么修复。比如这个款,它原来在什么地?方,我们就还是给它放回什么地方。有些事,尽到告知的义务就行。”
蓝烟点头:“我知道的,师傅。”
下了班,梁净川开车来接。
蓝烟跟他一起?吃过晚饭,去往附近临河的艺术公园——她不想让梁净川听见她与陈泊禹交谈的内容,但?他又执意希望他们待在他的视野之内,折中之后,选择了户外。
艺术公园有一尊抽象的雕塑,他们跟陈泊禹约在那里碰头。
把人送到,梁净川转身过桥,去了河的另一端,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看向对岸。
前任相逢,陈泊禹是不自在的那一个。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蓝烟,感觉她的气质里多出来一些陌生感,就好像经年凝固的冰河,在早春解冻,河水缓慢流动,冰块碰撞作响。
微冷但?生动。
“想聊什么?”
陈泊禹将视线投向不远处藏在草地?里的灯柱。
“当然是梁净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