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沈青梧靠在草垛上,刚想解开衣襟看伤口,就被阿才娘按住了手:“别碰,我给你找药。”她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是上次老大夫给的金疮药,她一直备着以防万一,“阿才,去打盆清水来。”
阿才刚要转身,就听见院门外有人踹门:“开门!开门!张爷查人!”
沈青梧把短刀往草里一藏,按住阿才娘的肩:“我出去。别连累你们。”
“胡说!”阿才娘把他按回草垛,声音又急又稳,“你是为了孩子们才跟张老虎结仇的,哪能让你出去送死?”她往草垛深处推了推他,又扯了些稻草盖住,“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声。”
她刚走出柴房,院门就被踹开了。张老虎带着四五个汉子闯进来,个个手里拿着棍棒,为首的张老虎满脸横肉,三角眼扫过院子:“刚才有人看见个穿青衣的进了你们家,交出来!”
“张爷说笑了。”阿才娘攥着围裙,努力让声音不发颤,“我们一家在蒸槐花糕,哪见过什么穿青衣的?您看这灶房还冒着烟呢。”
张老虎往灶房看了眼,果然有白汽从窗缝钻出来,混着甜香。他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了院角的竹筐:“搜!”
汉子们立刻散开,翻箱倒柜的声响砸得人耳朵疼。有个汉子闯进柴房,草垛被翻得乱七八糟,阿才听见里面传来“哐当”一声——是沈青梧藏刀的草堆被踢翻了。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悄悄摸向身后的柴火棍,指节攥得发白。南南站在他旁边,指尖扣着墙根的砖缝,指腹被磨得发红——她看见那个汉子捡起了沈青梧的短刀,正拿在手里掂量。
“张爷!有把刀!”汉子举着短刀跑出来,刀鞘上的鲨鱼皮在日头下闪着光。
张老虎眼睛一亮,抓过刀就往鞘外拔。刚拔出寸许,就被刀柄上的纹路硌了下——那不是寻常刀匠的手艺,是江湖上有名的“鬼手刘”的记号。他脸色变了变,又把刀塞回鞘里:“这刀……哪来的?”
“在柴房草垛里搜出来的!”
张老虎盯着阿才娘,三角眼眯成条缝:“你们藏了人?”
“就是把旧刀,是孩子他爹以前收的废铁。”阿才娘的声音都在抖,却还是强撑着,“张爷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张老虎掂了掂刀,忽然笑了——这笑比哭还吓人:“鬼手刘的刀,能是废铁?”他把刀往腰里一别,“既然你们不肯交人,那就跟我回府一趟,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行!”南南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阿才娘身前,像刚才在市集挡在阿才身前时一样,“我知道沈先生在哪,你们别抓婶子。”
阿才一把拉住她,急得脸都白了:“南南!”
张老虎盯着南南,像盯着块肥肉:“哦?你知道?说出来,我就不抓她们。”
南南攥着阿才的袖口,指尖都嵌进他的胳膊:“他往东边跑了,说要去码头,坐船走。”她故意说得含糊,又像真的知道,“刚才我看见他往河那边去了,跑得可快了,你们现在追,说不定还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