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她不要做他的妾,与其如此,不如死了干净。
时彧瞧见那封信时,胸闷得几乎呕血,直至此刻都疼痛如绞,缓不过来。
不顾长安的宵禁,他分派了两拨人分别去了南城门与北城门打探消息,甚至不惜惊动了北衙禁军。
环视四周,这里的人,用惊恐的、充满敌意的目光围剿着他。
时彧满不在乎。
可这里,安静得似一滩一眼看得到底的死水,哪里有沈栖鸢的倩影?
沈栖鸢。你在何处?
一股巨大的空茫感袭向心头,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悲怆,时彧的眼睛干涩得渗不透一丝光泽。
孤独地朝四周看了许久。
现在他已经没有一点线索,也根本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沈栖鸢了。
一个人无依无靠,是最大的劣势,原来,也会成为最大的优势。
她连根也没有,是一片无依之萍。
游骑将军的家,早已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什么也不剩下,时彧去时,那里只有一片废墟。
沈栖鸢也不在那里。
“沈栖鸢!”
他茫然地向四周唤着她的名字。
响声在四四方方的院中回荡,久而难绝。
风声簌簌穿庭,飞扬的竹叶片片绿光幽浮,似一团鬼气森森的寒狱。
没有人应。
柏氏藏在夫君身后,胸口却被震得咚咚作响。
探出一双鬼精的眼睛,夜色中,时彧像一只离群丧偶的孤雁,她甚至都觉得他可怜了。
时彧自失地一笑,“打扰了。柏夫人,时彧多有得罪。贵府今夜损失,时彧愿一力承担。”
他走得很快,头也没回。
确定了沈栖鸢不在这里,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下一个可能的地方。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垂花拱门后,柏氏终于松了口气。
奚遥臣搂着她,想要温声安慰。
他了解时彧,对方不是不讲道理的性子,看来是丢了心上人之后方寸大失,导致行为有些失态了。
但奚遥臣的手指刚刚举起来,正停在半空之中,还未朝夫人的肩头落下。
温婉似水的一道声音落在耳畔:“尚书令大人,柏夫人。”
奚遥臣睖睁了。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尚书令大人,错愕地偏过了一点视线,与庭下众人一般诧异地,看见月光下,掖着素手于袖中,脸庞清秀、温雅含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