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彧看时潋的那一包石子也打得差不多了,转身出了茶棚,站到时潋身后,语气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声:“走了。”
专权强横的父亲,说走就走?
时潋还有小脾气了,把不倒翁拾起了揣回兜里,戳在那儿,不肯挪窝。
时彧对她可不像对沈栖鸢那么好脾气,她不走,时彧上前单臂便将她抄了起来,活像拎了一只扑扇翅膀求饶的小鸡崽儿,一把垮在臂膀里。
她不服气。
“阿耶欺负人!”
“哦?那就长点本事,等你打赢我的那天,我就任你欺负,如何?”
时潋的嘴要撅到天上了。
沈栖鸢付完了茶钱,看到一对幼稚的父女正争锋相对,扶住了额。
黄昏来临,暮色初下。
莽莽大漠里,孤烟直,孤城闭,千嶂矗立。
时彧牵着妻子的手,怀中抱着女儿,往那风烟俱净,露出峥嵘巍峨的轮廓的天玑城走去。
第66章西域带娃记(二)“我在。”……
天玑城一派繁荣景象,岁时更替,在这里,永远是万般喧哗。
无论汉人、北戎人还是西域人,都能摒弃成见,于此繁衍生息,它就仿佛是坐落在西境边陲的一块世外桃源。
入城以后,时彧在天玑城的客店订了一间上房,一家三口暂时得以休息。
这间房正临长街,拽开窗,能看见街市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宛如潮水般汹涌,她们身着各色的服饰,戴着一顶顶精美绝伦的帽子,打扮与中原迥乎不同。
“熠郎,”沈栖鸢凭窗回眸,对正在收拾床褥整点行李的时彧道,“我想去给小阿潋买一套西域人的服饰。”
自家的小女娃生得是容颜姣好的,整张脸除了轮廓随了她父亲,显得极其英气以外,五官都和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整体而言七分的柔和里掺杂了三分的冷艳,从小便能看出是个美人儿。
沈栖鸢不太会料理孩子的琐事,但帮忙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却是她最爱做的事情。
时彧设好了床铺,抱着时潋坐上去,这柔软的垫子顷刻便往下陷。
时彧道:“晚上会有焰火和聚会,我们可以在此休整片刻,入夜了再出去。”
沈栖鸢点点头,怕他抱了一路的女儿会累,提议把时潋接过来自己抱。
时彧笑了下,扯着唇角,温柔回应夫人,手里却抓着女儿的脸颊肉不松,搓圆搓扁,让时潋有气不敢出。
“无妨。这么个小不点,还没我的混金铛重。我拿着混金铛能打十个时辰的仗。”
要说当年,沈栖鸢自是毫不怀疑,“可你不是好多年已经不上战场了么?”
时彧的眉眼唰地一下便阴沉了下来,“阿鸢,你觉得我不行了吗?”
“……”
她可没这么说。
成婚数年,沈栖鸢总算知晓,时彧他这个人,就是到了中年,也会计较关于他身为男人的某种尊严。
他现在是二十五岁,不是十八岁了,能力上还没到衰退的时候,但心态上肯定是变了的,总是不如以前那么凶猛好斗了,在长安他办的差事又是磋磨人的,几年下来,疲惫难返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