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走。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仅仅只有第三枚石子从半空中击落,这一次,又精准无误地打中了她脚踝另一侧的青砖。
沈栖鸢目力不佳,还是没能发现。
那少年大概也觉得,他要不出声,沈栖鸢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他的藏身之处,便坐了起来。
这时,沈栖鸢终于听到了时彧压得很低的嗓,随微风传来。
“上面。”
沈栖鸢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仰起眸,抬高视线。
孤月似一块碎冰,嵌在深沉的天幕里,少年的身影坐在那片瓦檐之上,轮廓比檐角的鸱吻还要锋利般,割裂了那片浓黑的夜色。
时彧居然上了房。
沈栖鸢不像他似的有轻功,眼下也没个梯子也能助自己的势,以下而望高,只能仰起脖颈。
时彧唇角一弯,从房檐上跳了下来,身手比夜里捕食的鹰还要矫健,足尖轻盈落地之后,三两步便来到沈栖鸢身前。
一揽她腰,在沈栖鸢发出一道惊呼声,紧紧闭上了眼睛时,时彧抱着她腾身而起,跃上了波月阁的屋顶。
落地之后,沈栖鸢仍然不敢放手。
中原的建筑仍是古式,中央如兽脊凸起,四面都是斜坡,瓦砾震动,让她感到不安,沈栖鸢无处下脚,紧张地环住了时彧的腰身,闭着眼伏在他怀中,一动都不敢动。
时彧轻笑道:“原来这么胆小啊。”
“……”
被一个孩子嘲笑胆小,沈栖鸢终于是忍不得了,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会让时彧笑话。
只是刚把两眼睁开,望了望下边,霎时又吓得抱住了时彧的腰。
他看起来肌肉偏薄,但上手一拢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这片肌肉强劲有力,窄而收紧,会随呼吸而起伏,隔了一重衣衫,依然能感受到灼热的体温。
身临高地,沈栖鸢不敢往下看,只能挂在时彧身上。
时彧抱她坐在了瓦檐上,见她还缩着手脚不敢动弹,他怜惜地低头吻她的发丝,安抚地碰了几下。
“阿鸢,没事的,睁开眼,我在这儿。”
沈栖鸢还是不太敢。
时彧又笑了几声,胸膛嗡嗡地震。
震得她掌心发麻,心里起酥。
听他道:“这里的星空很好看,长安的万家灯火,也很美。”
沈栖鸢被他勾动得心痒难耐,这一次,终是悄悄地,将眼眸睁开了一线天。
他说得不错,现在身临高处,入目所见的是浩瀚无垠的银河,脚下千万家的门户上,都挂起了灯。
延绵的街道上,无数盏灯笼如游龙般苏醒,龙首遨游于夜幕之间,矫矫没入远方。
白日的长安华丽而喧阗,此刻的长安,恬静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