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圣旨的确是假的。”
沈栖鸢一时雀跃,但时彧接着告诉她:“如果你拿着这道圣旨面呈陛下,他就算相信了,这是属于伪造的圣旨,你也无法证明,这是太子伪造。倘若被人疑心,你是为了给沈家翻案而捏造伪证,情况对你更不利。所以这封圣旨,你不可现在取出。”
他说得也对。
沈栖鸢只是心急如焚,早一日扳倒太子,早一日还沈家清白,她便可从梦魇之中解脱了。
时彧将圣旨卷起,对沈栖鸢道:“如果信任我,把这道诏书交给我。”
沈栖鸢咬住了唇瓣,下不定决心。
时彧缓声道:“你不信我么?”
不是不信任,是,兹事体大,难以决定。
沈栖鸢的唇瓣几乎咬出了血痕,才道:“时彧,你不会出卖我的。我相信你。”
时彧勾唇,提起一只手掌,慢慢地,拍了一下沈栖鸢的脸蛋。
“杞人忧天,我杀了我自己,也不会出卖沈栖鸢。”
他这话,未免也太重了。
如果……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可他不要来伸冤,只让他好好活着。
时彧把卷好的圣旨藏入书房的暗龛之中,走出来,握住了沈栖鸢的手指,微微笑着,道:“你之前对我说过一句话。”
她说过的话很多,她不知道时彧眼下提及的是哪一句,困惑地支起了眸。
时彧抚了抚她凌乱的发梢,薄唇开阖轻动:“士为知己者死。”
他补了一句:“你说的。不过,你说的知己,是我阿耶。”
沈栖鸢想了起来,当初柏夫人来到家中,谈话之中曾提到让她去寻觅如意郎君另嫁,不要守着时家,当时被时彧听了去了,他非常生气。
那一次依稀打碎了一只梅瓶,瓶子从博古架上坠落下来,砸中了她的脑壳,她的脑袋都是发懵的,后来肿了个大包。
当时的争执中,她向时彧说过这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伯爷的确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知己之交。
时彧问:“想起来了?”
沈栖鸢不太好意思,轻轻地点头。
时彧叹了一口气:“我这一辈子,却没几个知己。曾经的朋友,早已天各一方,互不来往。沈栖鸢,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知己。”
“……”
沈栖鸢不知道他怎么好好地要提这句话,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
“时彧愿酬知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栖鸢皱起了眉,她不需要时彧发这样的誓言。
正要反驳,谁知才刚刚张开嘴唇,蓦地后颈一痛。
在晕过去之前,沈栖鸢在下坠中,看到了时彧俯瞰而下的脸,和停在半空中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