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侧身,朝马车躬身行礼:“见过张大人。”
车中人没应。
车外的年轻主人却脱口而出,不以为意:“她不是高二娘子。我见过高二娘子,长得不是那个样子。”
长福一愣。
马车一直不掀的车帘,在这时掀开了,一张貌若好女的青年面容,出现在了那张狭小的车窗口。光线半明半暗,将张文澜长睫下的眼波,映得宛如碎落星子湖。
张文澜淡声:“陈五郎不用点卯吗,大早上在城里闲晃?”
牵马的年轻郎君,姓陈,陈书虞,家中行五。
陈书虞在殿前司中任职,这是他父亲帮他谋的职。他本人,在张文澜眼中是个废物。
陈书虞的三姐嫁给当今皇帝,所以,陈书虞算是皇亲国戚。他今日不去官署点卯而跑出来遛马,想来也无人会说他。
但是张文澜手撑在窗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面上自若:“需要我进宫,向你姐姐告你一状吗?”
陈书虞最怕的,是自己那当了皇后的姐姐。
他最讨厌的,是张文澜这种爱告状的小人!
说实话,大家都是靠着姻亲在汴京混到这个地位的。张文澜整日眼高于顶,说话气人。可他阿父阿母对张
二郎夸个不停,一转头看到他就叹气。
凭什么啊?
陈书虞白净的书生面被气红。
方才有小美人在,他怕坏了好心情,装作不认识这马车。那时候他还觉得张文澜识趣,大家互看不顺眼,就装不认识好了。
张文澜现在是干什么?还要进宫向他姐姐告状?告他什么?
张文澜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都不等他开口,便支颌淡声:“你将霍丘献给圣上的宝马偷偷带出马场,当街纵马,差点伤人。”
陈书虞忍了忍,皮笑肉不笑:“敢问张大人,我伤了谁?”
张文澜垂着眼,似就在等着他这一句,闻言含笑,启唇吐字:“拙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像他掀开车帘寒暄半天只为这一句话。
陈书虞翻白眼:“我是见过高二娘子的,你少蒙人。”
张文澜:“我夫人甚少出门,整个汴京都没几人见过她,你何时见过?”
陈书虞正要回答,他旁边的侍卫长福一声咳嗽,陈书虞反应过来,警惕起来:“张二,你诈我呢?”
张文澜见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啧了一声,微感遗憾。
而反应过来的陈书虞想起那分明不是高二娘子的貌美小娘子从张文澜的马车中钻出,一下子呆若木鸡,又一下子悟了。
他手指张文澜,哈笑一声:“你、你、你……才成亲没几日,你就背着高二娘子在外面偷吃?你可知这里离高府很近?若是高家知道,上朝就参你一本,我看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