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浣月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问道:“我见你与陆家人倒像比以前跟我还疏离,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裴暄之半伏在桌沿上,惬意地眯着眼睛,语调慵懒地说道:“来长安逛逛,这个院子是我收整的,我住着喜欢。”
颜浣月问道:“孙夫人的病,掌门真人来时看过吗?”
裴暄之低低“嗯”了一声,一双旖旎初显的长眸半阖着,轻声说道:
“他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只是给了些丹药稳固神魂,听说孙夫人如今时醒时疯的”
颜浣月收了手,拈起筷子夹了一筷香喷
喷的酥肉,说道:“我还想着多少是要去拜见的,如今看来最好还是先不打扰了。()”
裴暄之像原本是走在绵软的飞絮中,软和安逸,忽地一脚踩进风嘶雪嚎的悬崖中,不断下坠着,空落落地失落慢慢堆积
他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吃着碟子里的肉,抬袖擦了擦方才咳嗽激出的眼泪,低声说道:师姐在院子前后走走就好了师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颜浣月想了想,说道:“我对这里不熟,还真不知道哪里值得一去,不过我也不是很迫切地想要出去。”
裴暄之说道:“那就等下次下雪吧,我带你乘画舫绕城看看。”
毕竟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长安,颜浣月除了每日在后院画起禁制后挥刀,排衍阵法之外,便开始隐隐有些期盼下雪。
但她也不会只等着裴暄之带她去看长安。
长安繁盛如斯,她曾在修炼期间掠上长安城独自去看过几回。
见过寒冷的冬夜里彩灯如云,行人如织,绚烂的铁花在含光门附近照彻各国使节的车马。
她曾坐在一处酒肆屋顶回望北地,屋檐下便是伴着诗词歌舞的笙箫琴鼓。
今日一个薛氏夜巡的人掠过她短暂停留的屋顶,萍水相逢地搭了两句话。
听说她是从北边来的道友,便强烈要求请她喝一碗稠酒尝尝。
稠酒是热过的,入口也暖。
颜浣月想,或许是长安人大都喜好这一口。
那人说道:“嗐,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雪了,真冷。”
颜浣月笑道:“你们也确实辛苦。”
那人说道:“这都不算什么的,太太平平的,就算是夜巡也轻松,若是出什么动荡,那才是要提着脑袋拼呢。就像这檐下,他们成日唱啊烦闷啊,我不甚理解,但还是希望每日都能听着这喧闹,喝一碗稠酒呢。”
一碗酒饮完,那人放下杯盏,起身说道:“道友将杯盏送还酒肆吧,我还要去汇合上报今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