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快午时,轮替守在外面的长君和顾秉安,也没瞧见半个像谢稽的踪影。
一问那守卫,他状似恍然,一拍脑门道:
“真是抱歉,我给忘了,谢祭酒早就进去了。”
长君气得差点拔剑砍他。
于是只能又等酉时郡学散学。
然而这一回等到夜幕四合,郡学内最后一个人离开,竟也还是无人来知会他们谢稽的去向。
骊珠望着天上弦月,平静道:
“……是谢稽不想见我们。”
她已向守卫的军士直言自己的身份,谢稽不会不知道。
为什么?
是在考验她?
还是不想与薛家为敌?
“回驿站,”骊珠眸光倔强,斩钉截铁,“明日再来,这次我不坐马车了。”
长君大惊,立时阻拦道:
“今日公主就已经冻得脸色不好看了,明日要是连马车都不坐,在这儿站一日,岂不是要生一场大病?”
随行的一名女婢也道:“就是,我看那个谢稽就是摆架子,他们这些名士,就指着摆架子扬名呢!”
就连顾秉安也对谢稽一时心有怨怼。
明知道公主亲自前来拜访,居然故意三番两次避而不见,再是天下闻名的名士,架子未免都太大了些。
骊珠却缓缓摇头。
“饱食终日,士可用命,如今即便加上朝廷前些时日送来的粮饷,不打仗可用半年,打起仗来,至多三个月,粮饷不足,士卒如何效死作战?”
她当然无论如何都不会缺衣少食。
可流民军是她的军士,裴照野是她的将军。
这些时日,裴照野几乎昼夜不歇,除了白日练兵,还从她这里借走了几本兵书,每晚都在苦修。
她知道,裴照野已经尽了他的全力。
前世就是因为朝中无人支持,粮饷匮乏,裴照野需要一边打仗,一边自己筹措粮草,分身乏术,每一战才会打得极其艰难。
她只是跟他闹别扭,并不是不喜欢他了。
又岂会再看着他重蹈当年的覆辙,吃尽那么多的苦头?
“生病也没关系,丢脸也没关系,谢家是我必须要争取的盟友,为了流民军,哪怕冻死在这门口,我都绝不能放弃。”
顾秉安望着骊珠坚定的眸色,一时心中极为震动。
身为臣属,遇上这样的明主,岂有不全力效忠辅佐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