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些天她表舅给大队做木匠发的。”周菊香一边说着,斜楞了一眼吴有美,“别喊我二舅妈,你们吴家人这么对待我们家青禾,早晚有吴兴亮的报应在!”
“我是怕你让我们家还鸡蛋,上次我生病去你家借个鸡蛋第二天就赶着要还,还是邻居呢,抠抠搜搜。”
周菊香的男人是陆青禾的表舅,半个亲戚半个邻居,平常就跟陆青禾关系近,现在免不得替陆青禾打抱不平。
“亲兄弟还明算账,不过今天这个是给青禾的,不用还,青禾眼瞧身体是累垮的,平常也没见你们帮着干啥活儿,你哥在外面连孩子都不管,现在说要离婚,他就不怕天谴吗,往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你懂什么?我哥肯定有好日子过。”
“残疾了还有屁的好日子,我看这就是他抛妻弃子的报应。”
“我哥才没……”
钱腊梅眼珠子乱瞟,打断了女儿:“吴有美,你去队里给你嫂子请个假。”
等吴有美不情不愿的走了,钱腊梅才继续说:“青禾呀,我们老两口子比你更难受,你可千万得稳住别想不开寻短见,这感情上的事情,没了就是没了,你这还年轻,往后还有的是好日子哩……”
原书中确实提过陆青禾曾经寻短见跳过河,人没死,但身子自打那之后就废了。
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事有蹊跷。
方才没睁眼前,陆青禾其实是有些意识的,公婆间的对话零星她听了几句,八成是他们已经跟吴兴亮通了气儿,打算暗害陆青禾。
陆青禾一死,吴兴亮那边改过户口,从前有老婆的事情就彻底销声匿迹,他如今一心惦记着那个厂长的闺女,自己对两个孩子也没有感情,再把孩子卖给人贩子,还能再得一笔钱。
后来虽然原身没死,但也算成了一半,她听闻丈夫要跟自己离婚,又拖着病体,哪儿还有精力去仔细查证丈夫有没有出轨,只能婆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落了个净身出户。
但现在她来了,既然借用了原身的躯体,自然要替原身好好活下去,不如先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将计就计。
陆青禾放下碗,跟二舅妈道了谢,才说:“妈你多想了,我虽然难过但却从没想过寻短见,再者离婚的事儿又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我们还有俩孩子,我不信他这么绝情。”
钱腊梅一愣,没想到从前苦瓜瓤子一样的儿媳妇儿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青禾就掀开了被褥要下床。
陆青禾:“妈,日子还得过,但我得先把自己身子给养好了,妈,我去大队拿两片退烧药,等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去铧市找兴亮,跟他再好好谈谈。”
去铧市?那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还要去拿药,拿药不得花钱啊?
眼瞧陆青禾已经大步走到院子里,钱腊梅急忙跟了出来。
“退烧还拿药?钻被窝里捂捂发了汗就行了呗,再不济我拿地窖里的大葱给你搓搓后背。”
“妈,我发烧都两天了,之前爸说为了省钱不让我拿药,现在知道兴亮没了我心里本就难受,身子更是虚的差点爬不起来,你还说给我拿葱搓,要是再不好,拖下去这不是要我命呢!”
陆青禾才哭过,眼圈子通红,这番话说下来委屈的颤抖着胳膊扶墙才勉强站定,本就瘦弱的她顶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色蜡黄,怎么瞧怎么可怜。
大沽村人得了吴兴亮要跟陆青禾离婚的消息,这会儿不少沾亲带故的过来,三两个聚头在外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