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行虽霸道独裁了一些,可却聪明有魄力,只是他是武将出身,他的麾下也多是武将,清流世家瞧不上他,更不愿屈居于一个异姓王之下。
姜祈年是厌恶贺敏行的为人,却并不否定他的能力。
他治理之下,百姓的日子好过很多,只是朝内争斗不断,文臣武将相争,寒门世家分列两阵,他得了武将一派的心,却又会让文臣遭受打压。
而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傀儡,文臣想要夺权,便站在自己身后,日后权力更迭,难保不会倒戈。
权力之争,从来都是凶险万分的,可他不能输。
他要一步一步站在最高处,守住他仅有的——雀奴。
“这太子之位从不是想象中那般好过的,他们也不过当皇兄是一枚棋子,若是不合意,也会想办法将我换掉。我的决策,每一条都可能是日后落在我身上的箭矢,稍有不慎,也是万箭穿心。”
姜祈年手背的青筋分明,又瘦了一些。连日来一直忙于政务,殚精竭虑,眼下也有了阴影。
他并没有多说,只是喝完了茶,笑着叫她做个好梦。
而后,低声轻咳了几声,又强行忍着,“皇兄还有事,便先走了。”
他绝口不提那件事,也不解释,也不主动,可就是这般行为才更让姜婉挽不知如何对待。
那一瞬,她甚至有些心软地想要提醒他,注意休息。
可他最擅医理,又怎么会不知如何让自己不再咳喘?他又如何不知要让自己休息呢?
她并未出口,却做不到视若无睹,却也只是沉默地任他走。
姜祈年太了解姜婉挽了,是以,他不主动,不逼她,却要她一点点地放松警惕,一点点地退回他的领地。
示弱、放手、暂时的不碰触,都只是为了日后将猎物完全捕获。
他等了太久了。
……
“小十一,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可是没见到你的未婚夫婿?”姜元恒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不受控制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贺敏行今日称病未来,皇帝也不生气,许是佳人在侧,心情很好,又同谢国公一起作画吟诗,还玩起了“曲水流觞”,间隙之余,还不忘口头安慰了自己的小女儿和谢贵妃。
姜元恒的目光落在姜婉挽身上,“你母妃当年可没有你如此艳绝,我们小十一可真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以前朕怎么没有发现小十一竟是这样个仙容玉貌?”
她今日是一身深绯的高腰长裙,外面是一条碧绿色的金银丝披帛,额间是翟鸟衔枝花钿。她只是坐在灯下,便会引去众人的目光,哪怕漫不经心地一瞥,都会让人不自觉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仙子。
她额间的花钿若放在他人身上便是喧宾夺主,吸引目光,可落在她脸上便只能是画龙点珠,将视线分散一些在她额间,否则一直盯着女子双眼,只怕会遭人笑话。
难怪十一公主这么多年都以帏帽遮脸,只说旧伤未好,却原来是于这深宫自保的一种手段。
没有权势,空有如此美貌,只怕活不过太久。
皇宫之中,最容不下艳丽而娇弱无依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