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不察,亦未深想,已经开始一五一十解释:“没人的时候可以唤你陛下,但刚才你拿扁担时,店主人经过,所以我有所顾忌,改唤郎君。”
柳湛愈发听得不是滋味,陛下是什么非常亲密的称呼吗?
他侧首看向萍萍,刚好萍萍也扭头看柳湛,目光对上,萍萍猜出他在无声问:那为何之前直呼柳湛?
便答:“之前不是要确认是不是陛下嘛,我如果喊郎君,谁知道是哪一位?所以只能冒犯陛下,直呼姓名。”
但事后再想,萍萍其实是有几分懊悔和后怕的,天底下谁不知道官家姓名?
柳湛只对善堂众人介绍过自己的姓,从未提及名字。
万幸那会石栏周围没人,不然就被她暴露了。
“我那时有些冲动了。”萍萍压低下巴,唏嘘,“要是三思后行,我绝对不会那样喊。”
柳湛更绝望了。
他深吸口气,改望向前方,却发现随侍等在远处,柳湛顷刻隐去一切表情。
待相逢,随侍拱手躬身:“郎君。”
萍萍见状要绕过去,避开,柳湛却不放手,反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不用避。”
萍萍于是定足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随侍向柳湛禀奏了些政务,总而言之,未免怠政,又要回京。
柳湛心底轻叹一口,来匆匆,去匆匆,总似雨后霓虹短暂。
他眼神示意随侍退下,而后回身看向萍萍,告知:“过几日我要回宫。”
萍萍刚才都听见了,此刻柳湛再重复一遍,她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柳湛紧紧盯着她的脸,害怕呀,甚至怕得不敢继续问下去:“你愿意……和我一道回去吗?”
萍萍点头,既然说了来者可追,那就是要和他继续走下去。
柳湛却觉不真切,心里那根风筝线再次扯动,又好像他自己就是个在狂风暴雨风里放风筝的人,虽然现在风筝还在眼前飞舞,却总觉线要断。
柳湛牢牢抓着萍萍的手,好不容易再次牵住,他是不会放的,可怎么既高兴又不安……
二人回善堂时,将过午后,堂主来找萍萍,说是近来捐款善人多,之前的《心经》已经回馈完了,让萍萍帮忙再抄些。
堂主道:“你抄个三、四十份就好。”
萍萍估算了下,善人多的话,几十份一两天就能发完:“不够用吧?”
堂主笑道:“张安说好了明日要上来抄,你管够今日就好。”
“我帮着一起抄,可以多抄些。”柳湛旋即插话。
“哎呀你瞧我这!”堂主拍了下自个脑袋,“忘了大官人您也是吃墨水的!”
堂主道过谢,匆匆离去。
萍萍将柳湛领去往常和张安一起抄经、做账的次间,柳湛进门既眺窗外,绿树成荫,偶闻蝉鸣。
昔日窗外望窗里,今日终能窗里望窗外。他鼻酸,吸了下。
彼时嫌张安和她坐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