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礼部余尚书到得比她更早,没有早朝,他们只能一个个单独奏禀。不知余尚书是与景平帝商议何事,她等了许久,都未见景平帝召见。
终于见到余尚书从殿内出来,他面上洋着笑意,见到初雪晴,甚至行了个礼,往常他对初雪晴的态度可是没这般融洽的,初雪晴按下诧异,也回了个礼,才走向殿内。
她如常向景平帝禀报了近两日的收获,景平帝也对她的处理大为认可,让她放手去做,顺便肃清刑部,以免有贤王余党,或是世家勾连。
直到结束时,她才小心翼翼道:“对于当夜的情形,还有几分疏漏,需要与定远侯确认一番。”
景平帝却笑道:“不必,朕当夜也在场,有何不明,你问朕便是。”
“可……”初雪晴犹豫道,“定远侯指挥作战,最清楚混入禁军之人的行动,还是要与他本人确认为好。”
“倒也不必了,他已将当夜情形悉数写下,朕一会便命人给你送去。祁将军与林副将的婚事将近,他已奏请离京,今日应便动身了。”
第145章终究还是,等不到他一个回头。
初雪晴震惊望向景平帝,“陛下应允了?”
“他救驾有功,朕问他可有所求,他只道想离京参加表妹婚礼。朕便允了。”
初雪晴不知该为裴霁曦终于离京而庆幸,还是因不能再见而难过,她压住纷繁思绪,只道:“那他参加婚礼完毕,是否返京呢?”
“他为何要返京,他是定远军主将,自然是在西境,或是北境驻扎了。”
初雪晴内心涌上一阵慌乱,景平帝坦然的态度,应是放下对裴霁曦的怀疑,可这放下,是用救驾之功换的,还是皇后之位换的,她不敢想。
匆忙向景平帝告退后,初雪晴便径直奔向侯府。
她还想再见他一面,起码体面地告别一番,他们之间最后的交谈,不应是割席断义的一幕。
若她终将困在这座皇城,能否在这之前,再让她好好告别一番。
可她赶到侯府的时候,却见侯府大门紧闭,她拍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应,有街坊见到了,上前告诉他,定远侯刚走不久。
她不知自己还来不来得及,一路奔向城门处。
冷风呼呼而过,卷着残雪起起落落。恰在此时,天上也落起了雪,细小的雪粒伴着冷风簌簌飘下,吹在她的面上,粘到她的睫上,她随手擦掉,继续往前奔着。
可真到了城门处,她却陡然慢了下来。
前方排队等着出城的人群中,有那么扎眼的一个身影,墨玉发冠束得一丝不苟,挺直的脊背似是一座难攀的峭壁,让她望而却步。
她默默地跟在队伍后方,望着前方的身影。
见他牵马走出城门,一路沉默,反倒身旁的轻风兴奋地叨念着什么。
初雪晴忙跟守城侍卫打好招呼,走上了城门。
登高望远,她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离开的样子。近乡情怯,她不敢再去奢求体面的告别,只要能远望他离去的背影,就够了。
裴霁曦与轻风出了城门,都翻身上马,正要离开之际,轻风叹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终于离开京城了!”说着,回头看了眼即将离开的地方。
轻风眼尖,一眼看到了城门上的初雪晴。
他兴奋地朝初雪晴挥手,大喊着:“初大人,怎不下来送我们?”
嘹亮的嗓音被风雪削弱,传到城门,初雪晴已听不清轻风喊的什么,她缓缓抬手,象征性地挥了一下,可看到那个始终没有回头的背影,手又怯怯地放下了。
她看见轻风与裴霁曦说了什么,许是说看见初大人了。
可裴霁曦仍没有回头,任雪粒子落在肩上,也没有掸开,只挥动马鞭,打马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