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霁曦愿意带她冲破这世道,那她敢追随吗?
初雪晴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只得在邺清养伤的时候,不停看书,练字……若不是身体尚未康复,她甚至想要练武。
也许自己真的做出一些成绩,他们之间的阻碍就会少一些。
而她做的这些,在同为世子丫鬟的霜华眼中,就是煞费苦心的勾引。
如今侯府的主子,不是在战场,就是在京中,邺清的侯府没有主子,下人们就轻松许多,经常闲聊是非,也只有裴霁曦的奶娘赵嬷嬷管一管他们。
初雪晴刚回邺清时,霜华就明里暗里地打听她为什么受伤,好在墨语嘱咐了赵嬷嬷,赵嬷嬷斥责了霜华之后,她便不再打听了。
转眼春暖花开,邺清的春日是北境难得的好时节,上巳节的邺清褪去了冬日的冷白,侯府里的花也开始争奇斗艳,听腊梅说,街上更是热闹,可惜初雪晴的腿伤未愈,不能外出,只能对着窗前粉白的桃花看书。
她正看书的时候,腊梅欢快地跑了进来,兴奋道:“冬雪,冬雪!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初雪晴抬起头来,对腊梅笑道:“你是去街上买东西了?”
“不对!方才轻风回来了一趟,拿了些东西就急着走了,但是给你留了一封世子的信,让我交给你!”说着,腊梅从怀中掏出了信,递给了她。
初雪晴接过信,摩挲着上面的“冬雪”二字,压住嘴角的笑意。
腊梅挑着眉揶揄她:“以后是不是就要叫你主子啦!”
初雪晴倏然看向她,摇了摇头道:“不要乱说。”
腊梅吐了吐舌头:“那你悄悄看信,我就不打扰你啦!”
腊梅走后,初雪晴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宣纸上仿佛还带着裴霁曦的温度,暗黄色的纸上,黑色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
“望北关以北,有处山头,形似人脸,静躺于地,谓之卧佛。吾巡视之时,远望卧佛,霞光满铺,叹此美景,应与卿共赏。”
初雪晴小心地将信贴在胸口*,抚慰那躁动的心跳。
赵嬷嬷在院子里远远看见初雪晴面带红晕,嘴角微弯,走近前唤了声:“冬雪丫头!”
初雪晴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赵嬷嬷,忙把拿着信的手背到身后。
“藏什么,世子给你捎了信,大家都知道了。”赵嬷嬷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丫头好福气,只是日后不要再去军营了,耽误了世子治军,可就说不清了。这要是老夫人在,肯定不会让世子带你去军营的。”
初雪晴缓缓抬起头来,只道:“可我在军营,也是有用的。”
赵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陪着世子,可治军是大事,你在那容易坏了世子的名声。”
“我是想进明履营,不是想陪着世子。”
赵嬷嬷被她的想法惊到了,“哎呦我的老天爷,你个小丫鬟还想进明履营,打仗是那么好玩的事情么!现在世子瞧上你了,安心地跟着世子在侯府享乐不好么!”
初雪晴垂首把手中的信放进信封里,不再言语。
赵嬷嬷没料到这丫头这么惊世骇俗,又补充道:“你这个福气是多少人盼不来的,霜华那头那么使劲,现在都近不了世子的身,你知足吧。”
赵嬷嬷的一席话,让本想给裴霁曦回信的初雪晴,都没了心气。
卧佛有多美,她不知道,可眼前的路有多窄,她是知道了。
*
能看见卧佛的人,正立在隘口眺望远方。春日的望北关还留有一丝清冷,这丝清冷被落霞的光晕抚慰,让人身心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