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外,被风一吹,肖稚鱼起伏不定的心情稍稍安定一些,她没带帕子,干脆以袖口蘸眼角,抬头边看见王应青带着三个人往院中走来。她刚哭得狼狈,双眼泛红不想见人,转身就要走开,王应青却已瞧见她,行礼喊了声“王妃”,那三人也忙跟着行礼。
三之中两人做文士打扮,都已有些岁数,另一个则身披甲胄,是个将士。
王应青似是没瞧见肖稚鱼脸上异样,介绍起三人来。一脸和善的白面文士是严全规,长脸细眼,一派儒雅的是吴载,还有一个则是上骑都尉袁光定。
肖稚鱼知道严全规和吴载都是王府幕僚,点头回礼,说了两句便走开了。
严全规年近五十,没有忌讳,问王应青道:“王妃似才哭过,莫非殿下伤势重了?”
王应青道:“不会,郎中都说殿下身强体健胜过常人,若是有什么变化,刚才一路过来早该有人来报。”
吴载道:“莫非是殿下养伤身上痛,对王妃发了脾气?”
“绝无可能。”王应青毫不犹豫道。
严全规与吴载对视一眼,都未再说什么,王应青到了门前,对着里面问了一声,听李承秉说“进来”,他带着三人走进屋里。浓郁的药味让三人脸色变得严肃,等看到床上的李承秉,虽有些病弱,却比预想的伤势要好些,三人都不禁心里一松。
李承秉问道:“送信的人昨晚才出发,你们来得倒快。”
严全规道:“殿下离开潼关,我实在放心不下,和吴兄一商量,想着过来接应殿下,今天正好遇到来报信的人,知道殿下受了伤,就立刻赶过来了。”
李承秉对两位幕僚说了声辛苦,问起潼关的事来。
228?第二二八章
◎无题◎
严全规道:“殿下所料不差,这几日军马坚守不动,叛军自己先乱了起来,康福海两个儿子为争权,竟在主帅硬仗厮杀,差点引起炸营,康庆恩得了天浩真杨杲等人的相助,占了上风,康庆则见势不好,带着人闯出营跑了。他年纪虽小,却也有几分手段,又是康福海最宠爱的儿子,与康庆恩决裂之时,还带走了几位将军与三万叛军。”
李承秉心思浮动,还想着肖稚鱼方才落泪的模样,等严全规说完,片刻过后才回过神来,“康庆恩带着人去哪里?”
严全规道:“是洛阳方向。”
李承秉皱眉思索,道:“康庆恩呢,可有要马上攻打潼关的打算?”
严全规摇头,“他虽命人摆出要攻打的阵势,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外厉内荏,我们派人探查过,康庆恩按兵不动,派了田浩真追上去,还是想解决他那个幼弟。”
李承秉听了,脸色稍缓,道:“此二子都不如康福海多矣。”
“城府手段都差得远了,唯独心性狠毒更有胜出。”
叛军营中发生的事,他们虽未亲眼得见,但经过几日风声动静,多少也拼凑出真相。康福海病重是真,却并非其殒命的主因,他的两个儿子在营中大打出手,险些当场拼出个你死我活来。尤其是幼子康庆则逃走时令将士呼喊“康大弑父”,有不少人都听得很清楚。
严全规和李承秉分析着叛军营中的事。李承秉脸色黑沉,康福海死的可比前世早多了,若是朝中无事发生,这几日该是攻打叛军最佳时机。可惜陛下被沈氏毒害,宫中乱象丛生,与叛军内讧情况仿佛,竟是错失了良机。
这次长安走了一趟,李承秉对沈家是旧恨未消又添新仇,前世之事已无可考,皇帝两世都死于毒杀,这笔仇,唯有沈家。
严全规见他面色阴沉,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殿下还是先专心养伤,等身体恢复再图后事。”
李承秉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吴载,“两位先生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
吴载与严全规不同,进王府已有好多年,但他自从与沈家的关系被豫王点破,处境越发尴尬,这时与严全规对视一眼,他往前挪了小半步,道:“殿下,这次偶然让我发现一件事,叛军营中有沈家的人。”
李承秉道:“你没认错?”
吴载道:“就在盯着叛军军营这几日,被我们捉到一个离营偷偷放飞鸽之人,那人我曾见过,是沈家仆从,说来也巧,当年沈家资助于我,派人来我家送过衣食等物,其中便有那人,如今捉着人,拷打之下说了不少事。”
一旁垂手肃立的军士取出一张纸,双手呈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