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石勾起唇角,拿轻柔妩媚的目光瞥了一眼一侧的青衣少年。“此番师伯可是为至宝而来,若束手无策,岂不是要空手而回?”她含眸一笑:“有人这般忍辱负重、孤注一掷地求我,我又岂能叫他失望?”
叶绿叶紧抿双唇蹙起眉。
花雨石言罢,重新落眼于掌心里锦木小盒中的那只雪白小蛊身上:“要救你们师父,还是唯我带来的这只雪阳蛊,方有几许可能。”
叶绿叶立时铮声:“你先前分明说它畏于残蛊死气惧不敢入……”
“比到绝无可能再用于师妹的渡身蛊,让雪阳蛊惧不敢入的残蛊死气还是有法可除的~”
“何法?”云萧心中一紧,目光顿时一炙,直视于她。
花雨石幽幽然地挑起细长柳眉,望着他二人道:“用死人骨灰熬做一碗,喂她服下,兼以撒满骨灰的活血药浴,便可盖住她体内的残蛊死气。”
回眸间低头一笑,她续道:“且不论男女,骨灰之主不可不洁,需是童子之身的极净之人方可。”
云萧、叶绿叶俱是一震,一时滞了。
花雨石看着两人神情,忍不住掩唇笑:“怎么?为了你们师父杀个人烧成灰便不肯了?方才要做蛊衣时可都毫无惧色呢~”
青衣的人拧眉沉声:“……可还有他法?”
花雨石摇头来:“再没别的法子了~”挑起眉,彩衣的人讶异道:“便只需去到穷乡野地花些银子买个孩童来杀了便好了~贫野乡村,本也养活不了那么多人,饿死者不计其数,这有何难?”
云萧、叶绿叶沉眉肃面,皆不言语。
花雨石啧声道:“你二人可真是奇怪,自己的生死不论,不相干之人的生死反倒犹豫起来?如若是我,想要救谁,伤着自己倒是要想一想,若用旁人,别说杀介童子,便是十个百个上千,做得隐秘,也不过是多费些银钱而已,又有何难?”
叶绿叶冷目睇她一眼:“无怪乎师父与你从不往来,本非同道中人!”
花雨石轻笑,抬眸望向青衣的少年:“师伯以为,云萧师侄会是与*我一般的想法呢~”
叶绿叶冷然:“若是恶人,杀之也罢,却要童身稚子,师父若知,绝不能容。”
“因她不容,你等便不杀?不救了么?”花雨石挑衅似地回眸看向两人。“若是如此,便当真无法可医了~她五脏见衰,又连着伤心伤肺,若非天佑之人、元力本强,早已油尽灯枯,难过此冬……因师妹本是善于休生养息之人,又有回元之能,故而毒病入腑缠身,也还能再拖两年~但这两年,必会一直是这般昏昏沉沉、神志难醒的模样……整日痨疴病弱,气虚咳血,半死不活~”
花雨石说到此处,又啧了一声:“倘若是我,要拖着这样一幅身子两年,既病又弱,无力无神,整日昏沉,倒还不如早早死了了结~”
云萧、叶绿叶听着,已是面寒如霜,十指握拳极紧,青白难抑。
屋内一时极静。
花雨石等了少许,不见回应,便施施然起身来道:“既是迟疑,你俩便再想一想吧。”
她抬头看向青衣少年,笑言道:“不过此前,云萧师侄可是应该先寻间屋子与师伯休憩一下呢?”
青衣的人抿唇垂首,低声道:“二师伯随我来。”
叶绿叶目送云萧将彩衣的人领着出了饮竹居,独立屋内,久久未回首。
青衣的人打伞将彩衣之人送入了断菊居内。
“屋子一早打扫干净,师伯休憩。”
言罢于居所小院中转身回头,便要离去。
“只是杀一介稚子,便有可能救她,你真的不会去做么?”院中枯草稀零,飞雪幽幽飘洒,花雨石伸手牵住了青衣人旋身之际拂起的衣袖,“其实你同我的想法一样吧?”
浅浅含笑,她看着少年人端直的背影柔声道:“为救心爱之人,旁人的性命,哪怕成百上千,又岂会放在眼里?”
轻转指间长袖,花雨石踱步靠近,从后环抱住他。“毕竟,你那么爱你师父,旁人的性命,哪里及得上她的万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