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做好挨骂受罚的心理准备推了门,可才迈了两步,酒杯便砸碎在脚边,冷厉一声责问。
“本王瞧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那眉眼低沉地压着,扫过来的目光森寒带着杀念。
福宁惊惧不已,忙跪下道:“奴才该死!”
先前不是没有往王爷这送人的,可便再不喜,也不曾有过像眼下这般生怒的。连琴都舍得送了去,况且那明月姑娘是个晓分寸的,哪里就惹得了这么大的怒。
他眼角稍抬了些,便见自家主子望着那琴,面上浮着几许狠色。
“侯府可有动静?”
福宁明白这才是源头,忙跪前几步回话:“侯府姑且安分,倒是徐家这两日派人在云乐坊附近打探王爷的消息。”
温元昊那副凶狠起杀念的模样谁都瞧见了,偏偏不知死活地敢反咬他家王爷杀人,加上那侯府二姑娘也突然指认,便令王爷成了朝堂上的众矢之的。
而圣上知道这等荒唐乱咬,也没有驳斥侯府,就这般拖着,明显是想要自家王爷退让一步。
可以王爷的脾气,又怎么会肯退?
福宁小心翼翼道:“适才几位大人也来请示,问是否将先前备好的折子明日给呈上去。”
侯府这些年行事狂傲,要搜罗些罪证不难,不过是圣上有心偏袒胤王,王爷懒得去动这些不痛不痒的人。
眼下不同了,王爷这回是铁了心要动永宁侯,搜得那些罪证都呈上去,便是圣上再如何袒护,也不能不顾朝野上下。
“递折子,远不及杀伐来得见效快。”
李承钰至那榻上起身,水墨常袍不似往日威严,但那容色足以令人不安。
福宁呼吸凝滞一瞬,趋步跟上。
徐大人是朝中老臣得圣上倚重,如今亦是拥护胤王,眼瞧着侯府似要放弃救他外孙,他便自己逼祁王松口退让。
他知圣上由来不喜祁王,光是日日宿在云乐坊便曾惹得龙颜大怒,而近来祁王试图利用春闱挑事,圣上如今听见祁王的名字便能升三斗怒火。
这云乐坊的恶事,随意挑几件,再传入圣上耳朵里,想来祁王不会再有眼下这般狂傲了。
他自觉不像沈家那样鲁莽愚钝,也用不着上朝弹劾直接得罪祁王,如此添一把恰到好处的火,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徐家派的那几人连续几天去打探些消息,一边散些关于祁王不好的传言。
譬如圣上明明指了婚,祁王却偏要与那舞娘明月之间不清不楚,夜夜留宿云月坊。再有,云月坊曾打死过许多人,而这些皆是祁王授意的。
徐大人看着这些恶事一下疯传,正在家里抚须得意,未料下一刻仆从便来回禀,派出去的人没留下一个活口,就连他的二房两个庶子也命丧当场。
徐大人惊怒得脸都青紫,连退两步,哆嗦道:“狂悖!放肆!”
当夜便进宫,在圣上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直指祁王无法无天的行径。
圣上批着奏折,不曾动容一瞬,由着来人哭了一阵,才开口问:“徐卿原是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