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君整整衣衫,重新躺好。芸儿拦不住,外面的人闯入房间,趾高气扬地叫道:“那小贱蹄子在哪呢!?”
“夫人、夫人!”跟着的婢女叫苦连天,又不敢暴露身份,哀求道:“王妃都不管的事,您、您做什么这样上心!”
女人中气十足:“敢偷我男人,我倒要看看这个外室是什么人!”
她气势汹汹,两个女侍卫明显认识她,更不敢阻拦。
女人得意地冲到帷幔前,正欲耍一耍气派,帷幔后猛地扔出一物,砰的一声在她脚边砸得粉碎。
茶水打湿女人裙摆,她尖叫着后退,躲到了女侍卫身后。
“吵吵什么。”
陆婉君拨了拨头发,衣冠整齐下地,随手又拿过一卷书文,没想到对方是她的熟人:“黄瑛瑛,你不好好当你的贤王侍妾,来我这闹什么?”
“陆、陆婉君?你怎么还没去做姑子!?”黄瑛瑛失声道。
眼前人乃是二公主的伴读。大公主不喜柔妃所出的二公主,两人常因为争第一而吵闹,连带着伴读间也互看不顺眼,陆婉君多数时候都在帮忙劝架。
时移世易,曾经趾高气扬的礼部尚书长女,竟成了贤王的侍妾夫人。
这姑娘曾信誓旦旦,骄傲地发誓要嫁给一位王公贵族做正妻,享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半生。如今的前后差别,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感觉到陆婉君眼中的复杂,黄瑛瑛当即如同被踩了脚的母猫般叫起来:“别这么看着我!”
陆婉君怎么总是这样?
她黄瑛瑛可以接受技不如人,可她陆婉君凭什么总是这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她是莲台上的菩萨,专程为了度化她们而来!
何等傲慢,何等可笑!
少女时代的新仇旧怨涌上心头,黄瑛瑛涨红了脸,气血上涌:“好啊,我还以为是哪来的野花勾了贤王殿下的心。没想到是你这破鞋。”
陆婉君感觉到扳指在发烫。
“镇国公府获罪流放,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该跟着他们一起去!去做你那贞洁烈妇,拿个牌坊保住你的名声!你怎么敢鼓动大公主求到陛下面前去,还敢勾引贤王殿下!”
“谁不知道季三郎对你情真意切,他尸骨未寒不过四月,你这就找了下家?还是他最讨厌的人!”
“赶紧剪了头发做姑子,我大人有大量,就当看不见——啊!”
悬在天花板的水晶吊饰落地,砰的一声在黄瑛瑛脚边砸烂,碎片飞溅,黄瑛瑛倒退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力,推得她摔了个狗啃泥,两只手不偏不倚按在了碎屑上,痛得她大哭起来。
事发突然,连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婢女们慌忙扶起她,生怕这位新得贤王宠爱的夫人有什么闪失。
芸儿在角落吃惊地揉着眼睛,她确信这手笔,肯定是她们三爷干的。
季家三爷何等记仇的人,当着他面说陆婉君坏话,这不是要死吗?
可是,她怎么又看不见三爷了呢?
还不等芸儿想明白,陆婉君便一甩衣袍,“把你家夫人带回去。”
她的话是对女侍卫说的。这两人从前听阿柳说,陆婉君性子温婉,没什么幺蛾子,还以为她没脾气呢。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问:“带、带回去?”
陆婉君斜她,多年担当高门主母的气魄立刻显示出来:“贤王殿下拜我为幕僚,我自当为他竭尽全力。如今其最宠爱的侍妾夫人误闯我的住处,难不成我该袖手旁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