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放得很轻,很慢,仿佛只要动静再大一点,就会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打破房间里微妙的平衡。
——不能想。
——什么都不要想。
琥珀开始在心里默念清心诀,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思绪彻底麻木。
快了。
再忍忍。
就快结束了。
凌霄此时觉得口干,下床倒了杯水。
琥珀听着水声,舔了舔干燥的唇。
阵法还在运转。
打开窗,凌霄坐回床榻上。
窗开了,夜风灌进来,但燥热感并未减轻。
凌霄宽慰她,“再忍忍,快结束了。”
琥珀艰难地点头。
琥珀数着凌霄的呼吸,想让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慢下来。她试着调整,结果反而乱了节奏,不得不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她往旁边挪了挪,却又立刻后悔了。这个距离太刻意,反而显得奇怪。
她们的手又握在一起,这次谁都没有提要不要松开。
法阵的光渐渐暗下来,床幔停止了晃动,房间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
时间变得模糊。琥珀不确定过去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盏茶时间,也可能有几个时辰。她的手指开始发麻,但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凌霄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平稳而令人安心。
法阵的银光映在琥珀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凌霄数着琥珀的睫毛,发现右眼下面有一颗很小的痣。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她突然很想伸手去碰,但又觉得这个念头很奇怪。
她以前也这样看过琥珀,在北陵仙宗的夜里,琥珀变成狼形蜷在她床边睡觉的时候。那时候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琥珀的皮毛上,她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的心境。
她看着琥珀,熟悉又陌生,像重新认识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但注意力就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这种专注很自然,又带着一点克制。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不愿深究,只是放任目光停留。
琥珀的睫毛其实并不卷翘,而是直直地垂着,像细密的帘,半掩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她的眉骨比常人略高,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野性。
她的发丝散在锦枕上,铺开小半张床。有几缕缠在了自己袖口上。
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里面曾经映着星星、松林,现在映着她的倒影。
凌霄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窗外的雪光、花影、流云,忽然都成了模糊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