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
萧砚闻言一怔。
青年紧紧抿着嫣红的嘴唇,用刀尖轻轻地在他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生怕弄疼了他。
果真是一只白兔子,笨死了。
自己在宫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多重的伤都受过,从来都是草草包扎一下,如果再严重一些,也只是撒上一点药粉。
除了九岁以前的岁月,在自己调皮摔倒时,母妃会一脸心疼地问自己痛不痛。
在这之后,他是君王,在旁人眼中,君王怎么会痛呢?
可是现在,有一个傻兮兮的白兔子,在怕他痛。
萧砚看着眼前嫩藕似的手臂,眸中几经翻涌,对手臂上的伤口恍若未觉。
“好了!”
唐小知小心翼翼地拿来备好的纱布,轻轻地裹上他的伤口。
萧砚睁眼一看,笑了笑:“你再迟点给我包扎,这小伤口就要愈合了。”
唐小知瞪了他一眼,没应声,紧紧地盯着眼前盛着血的玉盘。
萧砚挑了挑眉,怕他看坏了眼睛,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为何不似当初那般惧怕我了?”
他不再称朕,而是我。
唐小知的视线未离开那个玉盘,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萧砚答道:“我杀了很多人。”
“他们想杀你,你得活命。”
“他们都怕我。”
“谁?”
“百姓。”
唐小知一顿,转过身直直看进眼前人的双眸,“你蛰伏的这些年,不惜冒着被肃王发现的危险,穷尽自己的一切,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都感谢你,只是因为你是君王,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害怕。”
萧砚转而问他:“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唐小知抿唇轻笑:“你在我心里,是一个脆弱又坚强的人,明明那么小的年岁,竟然可以做到如此。”
“不过,我想保护你,就像太后娘娘在你小时候保护你那样,所以,我希望你有时候可以放过自己,让自己……脆弱一些。”
萧砚凝视了他半晌,缓缓垂下眼睫。
……
天空中的云聚了又散,树叶沙沙作响。
玉盘中的血不像寻常那般氧化,而是从鲜红渐渐变浅,最终归于透明,盘中清澈见底。
两人谁也没说话,殿内一派静谧。
萧砚倏尔站了起来,走出御书房,没过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