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臣一定不负所托。」户田康光凛然道,接着又蹲了下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精緻怀纸包装的长条物,打开来,那竟是一根看上去刚做好的糖葫芦。他把糖葫芦交给竹千代,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少爷,这糖葫芦给你,你要是路上觉得难过的时候,就吃一颗下去,其他时候不能乱吃喔,懂吗?」
「嗯!」竹千代点头。
「少爷别怕!只要听外公的话,外公一定会让你安全无虞。」户田康光这句话终于让竹千代露出了笑容,亲暱地和户田康光抱在一块。
「该走了,大人。」酒桶身材的武士说道。
户田康光牵着竹千代上船,一同随行的还有包括酒桶武士在内共四名三河武士,弥七郎坐在船尾,看着海岸再次在他眼前渐行渐远,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位送走自己亲儿子的男人在岸边目送他们离开。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竹千代衝到船边,弥七郎赶紧伸手拦住,以免孩子掉到海里。
「爹!!!!!!!」那七岁孩童大喊着,泪水止不住地从他脸颊滑落。
「听你外公的话~~~!」身影逐渐缩小的松平广忠挥手大喊,话中充满哽咽。
松平广忠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海平线外,户田康光拍着竹千代的背,任孩子在他怀中尽情哭泣,随行的三河武士也忍不住偷偷拭泪。
孙介递出手纸给那位酒桶身材的武士,对方感激地接过,说道:「让你们见笑了,我们主公也是在少主那么大的时候就跟父亲永别,想不到成年之后,又要和自己的孩子别离,很难不令人掬一把眼泪。」他擦去眼泪,补充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酒井正右卫门,请各位多多指教。」
「大人是性情中人,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孙介回道,并且用手一一指向弥七郎等人,「帮各位介绍我的手下,清田与兵卫、八田小平太、满岛弥七郎,不知其他人怎么称呼?」
「新八郎!」、「七佐卫门!」、「小彦助!」其他三河武士纷纷报上自己姓名。
「说起来,这都是织田家害的!」不知哪位三河武士起的头。
「说得好!要不是织田信秀挥军攻打三河,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喔不不不,真要说的话,那还得从信秀暗杀我们先主清康开始算起。」自称七佐卫门的老武士加入了话题。
「大叔,此话怎讲?」小平太接口问道。
「唉…当年,我们前一代主公松平清康,可是被评价为将来必定统一天下的奇才,那时候,只有我们攻打织田家的份,信秀那廝根本就不敢出城。当时我们大军包围了守山城,眼看就要攻破,哪想到…唉……」七佐卫门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话,开始唉声叹气。
与兵卫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递给那位武士,那人将葫芦瓶口打开,芬芳酒气立刻四散。七佐卫门赶紧将葫芦推了回去,「我们要保护少主安全,可不能喝酒乱了事。」
「唉呀,这一带海域都是我们今川水军的势力,有谁敢来碍事?你要是担心就只喝个一口,不要到会坏事的程度就好。」与兵卫说着又把酒推了回去。
「哪…就只喝一口,」老武士在如此劝酒下便喝了一口,随后又多喝了两口。他把葫芦放下,擦了擦嘴继续说:「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传阿部定吉被信秀收买成了内应,大家都劝清康公杀他,偏偏清康公坚持阿部是清白的,怎样都不肯动手。最后营区里的马不知道被谁放了出去,清康公在指挥眾人捕马时,就被阿部定吉的儿子从背后砍死,唉……」七佐卫门讲到伤心处,又忍不住多喝了口酒。
「对啊,从那时候起,松平家就被织田信秀那廝压着打,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七佐卫门身旁的三河武士接过酒灌了一口,接着讲道。
「不过好家在,如今的主公广忠大人就跟当年清康公再世一样,只要再多给他带领几年,加上今川大人的帮忙,收復失土肯定不是问题!」酒井正右卫门接口道。
「这就要靠这位今川家的大人多多美言几句了!」一名三河武士拍了拍孙介的背。
「这当然,只要松平家和今川家紧密合作,天下间没有我们两家的对手!」孙介接口道。
此时与兵卫的酒已经给三河武士们喝过好几轮了,几乎一扫而空,喝到最后一滴酒的三河武士不禁一拍自己的大腿,「坏!说好只喝一口的,这下全给喝光了!」眾人哈哈大笑。
坐在船尾的弥七郎注意到初升的太阳是在船尾而不是在船头,似乎没有任何三河武士注意到小舟是在往西而不是往东。
不久后,天气开始转阴,海面上升起一阵浓雾。
「好啊!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片浓雾掩护,就算织田家派船出来,肯定也找不着我们!」酒井正右卫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