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目光一凛——那就说明有人要生事。
天音殿。
殿中有一尊巨大的观音玉像,神座之下,一面轮回晷陈列其中,晷针在光镂之下渐次挪动——此刻已是巳时。
外面数百弟子执剑而立,围成一个倒锥形的圈阵,灵气充盈其中,一面环绕光晕的屏障腾空而起。
阵外水波四溢。
无数鲛鱼裹在悬空的水波中跳跃,最中间是一个身穿妖蓝色水裙的娇媚身影。
那是鲛皇,华九遥。
女子统率鲛族数百年,早已化作人形,身形曼妙,一张面容却威严十足,隔着面前的阵法将声音送入天音殿。
“仙门与鲛族几千年来相安无事,但妖魔两界觊觎仙门已久。”她眯起眼睛,恨恨道,“如今我儿死在十八界的天台池里,你们若不给一个交代,我大可以敬告妖魔两界,助他们攻下仙门。”
她威胁:“诛仙一战会不会发生,只看两位尊主的意思。”
殿中悄寂无声,执剑的弟子面面相觑,不久之后,一面更大的剑阵腾空而起。
“怦!”
一道水柱涌向天音殿外的剑阵,华九遥甩开衣袖,两手化爪,溢满灵力的水波就那样环在她的手心里。
华九遥催得越来越急,“十八界是人界第一修真门派,就是这样躲着做缩头乌龟的?”
见殿中无人出来,她终于失去耐心,紧紧抿起嘴角,示意身后的鲛鱼,“破阵!”
“给我踏平这座仙门!”
话音落下,无数凝聚着灵力的水流涌升而起,像被疾风掀起来海浪,势头汹涌地扑上来,眼看就要将列阵的弟子围困其中。
“铮——”
琴音忽然响起。
大片涌动的浪花随琴声跳跃起来,逐渐从急促变得平缓,继而便成了一潭安静的池水,缓缓积聚到地面上,□□燥已久的砖石贪婪吮吸。
酷暑难耐的六月天,像天降一场酣畅甘霖。
剑阵之后,衡弃春单手抱着无弦琴走出来。
素色衣袍被灵力冲荡,衣角处掀起一阵快风,然而抱琴的姿势却分毫未改。他跨过天音殿的殿门立在那里,鹤发全白,像不尘不垢的一株清莲。
华九遥收了灵力,残留的水渍淅淅沥沥落了满地,她停在殿外,眯眼看向那位人界的最后一位真神。
“神尊终于肯露面了?”
衡弃春并不与她寒暄,单手掐了一个莲花诀,声线清淡,对身边的弟子说:“撤了吧。”
“是。”领头布阵的弟子执剑拱手,毫无迟疑,“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