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我没品味?你选的什么明信片啊!土得掉渣,多大人了还喜欢卡通…”
童弋祯被他驳了面子,挂了电话,沉郁了几个月的心情却一下子好起来,抱着金贝在沙发上笑。
之后的几个星期,他总能精准在徐爸徐妈夜班的时候打来电话,不过电话的内容到不再是无聊的成绩和竞赛。童弋祯经常给她抱怨一些学校里的事,吐槽哪几个老师比较苛刻,也会说自己在新的班级交到了什么朋友。徐稚闻大部分时候都安静听着,偶尔出言应和一两声。
秘密的电话一直持续到快学期末,市里高中的老师打来电话,说徐稚闻出事了。
吓得赵丽华当场瘫倒在地,童弋祯跟着徐爸辗转四个小时的火车赶到市医院。
病房里站着好几个中年人,看着像老师的打扮,徐爸在病房外看了一眼就被拉去缴费。童弋祯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一条腿和胳膊已经打了厚厚的石膏,脑袋上也缠着纱布,床边的校服染了血。
徐稚闻比离家的时候瘦了很多,也白了很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营养不良的感觉,精神恹恹的,眼下缠缠裹裹躺在床上,像丢在废品站没人要的旧娃娃。
童弋祯叫了声“哥”,声音颤得乱七八糟,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听学校老师说,徐稚闻是早上四点多在宿舍走廊里背书,不小心脚下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摔的。
学校统一定的起床铃是五点半,等有学生出来看到他,徐稚闻已经在楼梯拐角躺了快一个小时。
“哭什么,丑死了。”
徐稚闻微微偏了偏脑袋,冲她挤出一个笑。童弋祯想不明白人都摔成这样,他怎么还能笑出来,该不是把脑袋给摔傻了。
童弋祯只是哭,不发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徐稚闻那只缠了石膏的手上,烫得他心口一阵一阵地缩。
徐稚闻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会这么难过,他就再忍一忍,想想其他办法,总有其他更温和的办法供他同望子成龙的父母周旋,让他转回一中念书。
他确实后悔了,从坐上去市里的火车,徐稚闻就开始想念坊镇。
对于他这样灵魂空洞的漫游者而言,只有在故土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开学第一天,徐稚闻看见了陆梓临,那个被小姑娘在嘴里挂了一个暑假的好同桌,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来报道。
那一刻,湿热的夏季风越过太平洋,拂过坊镇的渔港,打在他脸上。
徐稚闻开始明白那个寄人篱下的少女是在用怎样的心意,小心维系着她生存的平衡,她是不是也想要一份远大的前程?
她是不是在用过早的成熟懂事,包容着周围大人们的算计和无奈?
徐稚闻在那张明信片补上半句。
——
“世间所有的水终将重逢,北冰洋的水与尼罗河的水将在湿润的云朵中相遇。”——
作者有话说:哥妹明信片摘抄,出自:《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第39章第39章立秋
秋老虎来势汹汹,童弋祯连着好几晚加班加点做策划,因为骆望钧的关系,甲方并没有为难她,很快敲定方案,她借着这股东风顺利通过热射病稿件。
只是报道发出去还没形成太大气候,舆论的声量就转了方向。几乎整个南方的沿海城市,都将关注的焦点投给了台风。
西北太平洋生成的小股热带风暴励志北上,一路上吸收水汽,还未正式登陆就招风唤雨,成功浇灭暑热。
“童老师,你手机还有电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下午我妈打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她肯定急死了。”
张晓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新报》要做直击台风登陆的专题,社里的记者几乎都放出去采风。
童弋祯这组是三个人,她带队、张晓外加一个摄影老师,已经在外面拍了大半天,都没怎么吃饭,又饿又累,士气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