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山向商聿行介绍莫谦旬:“细路仔,带出嚟见下世面。”
舒以宁这才隐隐记起,莫谦旬母家好像确实跟李家有着很近的亲戚关系。
李震山与商聿行聊了两句,就被邀请到了另一边。他上了年纪,某方面的地位卓然,又是在今日的粤港澳大湾区主场,自然一刻不得闲。
莫谦旬手中端着香槟杯,没有跟着离开。
舒以宁安静地站着。
她与莫谦旬三年没有见过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去香港探望祖母的时候不期然打了个照面。
“以宁。”莫谦旬率先朝她伸出手,温柔地笑道:“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多不善言辞的人,在学术界混迹久了,也会说上几句场面话了。
舒以宁调整好状态,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很快就放开,笑道:“确实好久不见了,我最近还不错,你呢?”
莫谦旬慢条斯理地答道:“我也还不错,工作后又重新读了博,不知你是否有听说。”
舒以宁与他碰杯,笑着吹捧了一句“年少有为”。
他笑着说不敢,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颇为认真地问:“上回过年都没见到你,今年呢,来香港一起过除夕吗?”
舒以宁心里明白,想必他已经听闻了她家里发生的事,才会不知站在何种立场上,向她发出了邀请。
商聿行还在边上,没有插话,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似的。
舒以宁无暇转过头去关注他的反应,心思暂时都在莫谦旬这边应付着:“是要找个时间去给奶奶拜年,就怕会打扰到你们。”
“怎会,我们是一家人。”莫谦旬自然而然道。
在舒以宁再一次开口前,他看向旁边的商聿行,笑问:“这位是?”方才李震山只来得及在商聿行面前提了一嘴他,并未向他介绍对方。
商聿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场子上敬酒的人已经重新围了过来。
但能在这条道儿上混的,都会看点眼色,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越俎代庖插嘴。
商聿行朝他略一颔首,薄唇轻启:“商盛商聿行,幸会。”
莫谦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笑着朝他举杯:“商总,我敬您。”
舒以宁看着这场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把戏,顿时感觉好不乏味。她不相信莫谦旬事先会不知道这是商聿行,那么,他来这么一出,无非就是要来她面前让她难受一下了。
偏偏,她还只能受着。
这个书呆子,本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人,被她撩得动了凡心,又不堪承受她激情退却后的冷漠……
她确实一直有愧,永远矮他一截。
好在他现如今到底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在社交场合不能说如鱼得水,但至少也是游刃有余。
——虽然脱离了世俗眼光之后,很难去评价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而舒以宁明白她自己更是没有这个评价的资格。
遥记那年他才十九岁,站在钢琴旁朝她看过来的眼神很轻很淡。白衣黑裤,冷白色的肌肤如上好的瓷器一般,整个人遗世独立、干净得没有半分烟火气。
舒以宁只一眼就知道,这就是她那个名义上的书呆子哥哥了。
也是这一眼,她被他所惊艳,以至于色令智昏,做出后面勾引他的举动来。
而待他沦陷,她却不可避免地迎来了倦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