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厉看着她的反应,酸涩得不知如何是好,她重复问了一遍:“是不是想妈妈了?”
姜好想看着向厉,充满了不确定:“我可以想妈妈吗?”
在姜家,妈妈是一个禁语,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炸弹。那个温柔的妈妈,好像随着她的离开,也从这个家里被抹去。提起她,继母会不高兴,爸爸也会不高兴,她们会用一种让她看不懂的眼神看她,然后转移话题。
姜好想学会了读空气,也知道了不能再提妈妈。她要假装把妈妈忘记。
爸爸也因为她不再提起妈妈而夸赞过她懂事,长大了。
她一遍一遍在想起妈妈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想妈妈,假装自己真的已经忘记了妈妈,不想念妈妈。她把关于妈妈的记忆和那只叫咪咪的猫绑在一起,她每喊一次咪咪,就是喊一次妈妈。
可是怎么会有孩子不想念妈妈呢。
“当然可以想妈妈,好想。”向厉的声音肯定,“你可以想妈妈。任何时候都可以,当然可以。”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姜好想没打针的那只手,掌心还是那样干燥温暖。
“妈妈如果知道好想这么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好想看着向厉。
禁语被解除了。
炸弹的引信被轻轻剪断了。
她可以想了。
她可以堂堂正正地想念自己的妈妈了。
姜好想的小小世界像一个规则怪谈,此刻向厉把规则都废除了。
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但这一次是觉得委屈。为什么以前不可以?为什么想念妈妈会变成一件错误的事?
她靠在郑意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郑意抱着她,感觉衣服湿了一大片,热乎乎的。他不太明白这里面所有的弯弯绕绕,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向厉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阻止。
姜好想哭累了,向厉递过纸巾,郑意松开她一点,让她自己擦眼泪。
“阿姨,你认识我妈妈,对不对?”
向厉点点头,眼神温柔:“不止认识。阿姨和你妈妈,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那我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她对妈妈的记忆太模糊了。
向厉笑了笑:“你妈妈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喜欢穿白色的裙子,走路轻轻的。她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很温柔。”
向厉慢慢地讲,讲林然小时候和她一起爬树,结果下不来哇哇哭;讲林然学习很好,总是给她讲题;讲林然喜欢小动物,所以才捡回了瘦巴巴的咪咪,一点点把它喂成个猪咪。
鲜活的故事,填补了姜好想的记忆。郑意也竖着耳朵听,他以前只知道姜好想的亲妈不在了,具体怎么回事,向厉从来没细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