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池任他骂着,也不否认,只低声唤他:“宝宝。”
没多久,躺椅开始前后摇动,伴随着几句“快停下”的惊呼,没有人再去注意头顶那灿烂的星空了。
当晚,肖趁雨就感冒了。
入夜后院子里本就渗着凉意,他又未着寸缕地在躺椅上颠簸了那么久,着凉是必然的。
一连几天他都精神恹恹,刚开始他还有力气对着汪池拳打脚踢,怪他不及时停下来,害他生病,后来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每天食欲不振,只能躺在家里晒太阳,手里抱着纸巾盒,脚边放着垃圾桶。
这副样子让汪池心疼至极,他每天换着花样做吃的,盼着肖趁雨多吃些,快点好起来。
夏天常见的食物就那么些,黄瓜、番茄、丝瓜、茄子、南瓜……再怎么做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汪池仍旧想出了新点子,愣是拿南瓜做了南瓜松饼,拿茄子做了茄盒,得到了肖趁雨“好吃,明天还要吃”的评价。
等肖趁雨基本恢复了,汪池带肖趁雨出门,说要给他个惊喜。
肖趁雨本是不愿的,镇上村里他都走遍了,该玩的也玩遍了,哪还有什么惊喜呢?
但等车停下时,他瞄了眼路边店铺,立即咧开嘴笑了——汪池竟带他进了城,来了一家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是汪池精心挑选的,开在一条很小的巷子里,卖咖啡也卖咖啡豆。小店从名字到装修都很有特色,虽然售卖价格不低,但评价很好,他猜肖趁雨会喜欢。
果然,肖趁雨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家店。
一进门,他深呼吸一记,肺里被咖啡的香气填满,感冒病毒在这一刻逃得无影无踪,他精神瞬间好起来,聚精会神地盯着玻璃窗后操作间里的炒豆机看。
看够了,他问了豆子的产地,点了瑰夏和曼特宁的手冲,随后便坐下,晃着腿等。
期间,店员每用到一样设备或是拿起一样工具,肖趁雨都会低声向汪池介绍。汪池听不懂,便只是看着肖趁雨的侧脸。
射灯正巧在肖趁雨的正上方,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阴影,但他在暗处的眼睛里却依旧闪烁着光。
汪池在他的视线里窥探到他以前的生活痕迹。
一种对汪池而言崭新的、陌生的生活。
咖啡做好了,夹杂着苦味的醇香气息从吧台一路飘到桌边。
汪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曼特宁浓重的带有焦香的苦味直冲脑门,他勉强抿下一口,听到肖趁雨评价那杯瑰夏:“有点甜。”
说罢,肖趁雨很自然将他的那杯端去尝了一口,又作了一番评价。
汪池不知道肖趁雨是如何从一杯苦涩的咖啡联想到泥土和坚果的香气,又怎么能从中尝到树木和松林的味道。
他边听边走神地想,恐怕肖趁雨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大的苦,就是咖啡的苦了吧。
两杯咖啡最终都给肖趁雨喝了。
炒豆机里,浅青色的咖啡豆逐渐上了颜色,水分爆干的声音此起彼落,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