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留对此官的项上人头完全不感兴趣。知县之死,也完全是她在方才审讯时得到的信息。
她探听消息时正巧路过水沉县,正巧出了桩惨案,就被以貌取人捉了起来。红瞳不祥,不是这次被抓也有下次,她反正是走投无路,寸步难行。
“我……我刚好住在那间客栈里。”蔺红叶好歹是有基本常识的世家公子,直面她的注视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躲开。
屠留自出生以来便是这样的瞳色,她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完全不觉得别扭。
“怕什么,我都被捆成这样了,又伤不了你。”
为了节省力气,屠留干脆仰躺在地上,不再尝试坐起来。血水顺着她鬓角流下去,模糊了视线。
“客栈里难道就你一个人吗?为什么咱们没有别的狱友?”她很快抓住蔺红叶话中的漏洞,如果仅仅因为在场就抓人,这里岂不是要人满为患?
“嗯,生意不好,当晚客人除了知县,就我一个。”蔺红叶有些低落,“二楼最里面房间似乎有个醉鬼,但我不清楚她们为什么没找到。”
好诡异的案发现场。
“客栈客栈,怎么会没客人住?”
“掌柜的说是收费太高,只有知县这一个常客,才勉强维持。”
哦,那他这个唯二的客人,就是很有钱喽。
屠留不由得侧目,看来她的推断没错,眼前这位真是贵公子。
“你为什么不与家里联系?她们说不定能把你弄出去。”即使知县真是被他杀的,屠留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决不会回去。”这话不知为何,好像触到了眼前人的痛处,蔺红叶的态度冷了不少,这样回了一句之后,便再也不愿开口。
不仅是逃出来的,意愿还很坚决,连死都不怕了。屠留叹气,盯着破败的牢房顶发呆。有家不愿回和没家可以回,两人齐聚死囚牢,等着几天后凌迟,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只是不知道,鬼用正常人的死法,能再死一遍吗?
屠留想象着刽子手那刀落在自己魂体上片儿肉,竟然只是麻木。
鬼和人,确实不一样。
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某种可能性。如果只“死亡”一部分,会是什么效果?
值得一试。
……
“行行好,咱们试试看呗。”屠留用手铐精准地卡住蔺红叶的腿,双目含泪,拼尽全力表现出十分的可怜。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抓住人家的腿,而要用手铐……很遗憾,她的手只能与死物接触,却会穿过活人。
“你确定你有办法?我只剩一枚玉佩。”他扯着自己衣摆,拼命想要往后缩,可惜身后是石墙。
“当然。”屠留见他态度松动,翻开狱友的衣裳,从他藏得严实的怀中捞出财物。
蔺红叶的表情精彩得很,红一阵白一阵。
“你最好是能让我们出去……”
屠留没管他的念叨,找准时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和速度,递给外边巡逻的狱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