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尘沙之后,回光返照一样出现了半片清凌凌的亭台掠影。
显然,这是不可能出现在北漠的风景。
“蜃楼?”屠留很快反应过来。
眼前这场景,不就是她出发前在脑海中模拟过不下十次的……所谓“蜃楼金雨”吗?
唯一有点儿出入的地方,配的不是金雨,而是她手动降下的血雨。
“难道会这么凑巧?”卫溪犹疑不定。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屠留,后者仿佛刚刚想起来一样,幽幽道:
“啊,她应该刚好卡在了木框里面。”
那不识好歹的刺客自己挑选的好地方——廉婆婆刚刚死里逃生的位置啊。
要她再想一步的话,屠留会说,这群排列整齐的秽香,也许就是干这活儿的。
让蜃楼出现。
这不,整条火焰的长线都停了下来,仰头注视新出现的奇异景象,如痴如醉。
屠留甚至都能听见她们发出的“啊”声,此起彼伏,像是某种虔诚的祷告。
这低沉的声音持续了不一会儿,灰暗的穹顶给出了回应。
金色的小点划过天幕,在整块广漠之中下了第二场雨。
蔺红叶看得呆了,这是他在离开星垂野之后,第二次因为天上飘落的小东西而有流泪的冲动。
他和屠留上路,最初的约定就是这个。
“蜃楼金雨,原来是从人变鬼时出现的。”
还需要如此庞大的队伍,其中的木框旁献祭了活人,才会引发随后的景象。
“说不定,香杀岭从来就没有能让鬼变成人的机缘。”屠留遗憾道。
世上的谣言总是越传越偏,到了最后完全走样。
眼前这就是一个最鲜活的例子。
“老大,你说当初蜃楼金雨之后,四处秽香变得活跃,难道是——”
“大约是这些阵法催生出来的。”屠留低声喃喃。
也许,她就是从这里某一个燃烧的木框中获得了秽香能量,从此聚形。
一路来到这里,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她向前走了几步,不出所料被某个人拉住了衣袖。
“我们现在去看一下方舟上的人吧……”蔺红叶轻声道。
“你没看到那下面也有‘人’?”屠留指了指地下原本在燃烧的木框。
那举着框子的秽香已经没了,按理来说,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个空荡荡的黑点而已。
可是那儿居然又重新站起来一座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