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唤了一声。
青衣的人回头。
盛宴:“你曾与我说过,已有心属之人。”
四周草木皆静,偶有几许蛙声。
“不知是否方便告诉大哥……此人是谁?”
树下的人回目而望,隔着夜色浓荫依稀望见树上之人盈盈的目光。
云萧低头。
继而敛目回首:“不方便。”
盛宴便笑。“为何。”
云萧未再看他,只是平视前方又不高不低地述了一遍:“因为不方便。”
树上的人听罢点了点头。“大哥知道了。”
云萧驻步少许,将手中的酒坛复又抛给了他:“……大哥信命么?”
盛宴接住酒坛,微微仰首:“不信。”
云萧肃声:“凭何不信?”
酒声咕咕,盛宴长喝一口,呼出一口气,朗声道:“凭何要信?”
“曾经有个白头发老头儿跟我说……将来我会为一人甘愿身败名裂忍让成全为他奔波劳碌甘负污名,最后还落得个身陷囹圄、客死他乡之命……你看大哥我像这种人么?”
云萧笑了笑:“大哥生性洒脱,不像。”
盛宴亦笑望于他,也是摇头……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霍然都笑了一声。
“陪我喝一杯。”盛宴晃了晃坛中酒,又将酒坛抛了下去。
云萧伸手接住,仰首喝了一口。
“有人告诉我,不可接近心爱的女子,否则来日她会死在我手里。”
盛宴听罢嗤了一声:“此前你就是被这不知哪里来的神棍唬住,不肯轻意来这洛阳么?”
云萧垂目,敛色。“虽非神棍,但确是因此。”
盛宴连声而笑。“大哥我就不管说那混话的人是不是神棍了……只是要我说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来日的事自有来日,既来之,则安之,人这一生,于此当下不令自己后悔,便够了。”
“不令自己后悔……”青衣的人喃了一声:“若是此时不悔,害怕将来悔恨,又如何?”
“此时不悔,便是不悔。”
盛宴飒然道:“将来时过境迁,于我而言那不叫悔恨,仅仅是此刻不悔做下决定之后,将来所应承受之果。”他笑道:“只是我既说了不悔,这后果将来便也承受地不悔。”
“无论如何,比起后悔,我更不愿留憾于今。”
青衣的人目蓄微光。
久久,道:“多谢大哥。”
树上的人倚干而憩,笑饮坛中酒:“人生若不恣意,便不叫人生……只叫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