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如的背脊紧贴着栏杆,退无可退。她这才惊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陛下明鉴。”她抬眸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臣女只是不忍明珠蒙尘。”
周凌低笑一声,忽然向前一步。
“那这颗明珠呢?”他声音低沉,“为何不肯亲自为朕起舞?”
夜风骤起,吹落一树紫藤花。
淡紫色的花瓣在月光下飘舞,有几片落在周凌玄色锦袍的肩头。
芳如垂眸看着那几片花瓣,轻声道:“臣女更愿为陛下解忧。”
“哦?”周凌修长的手指捻起肩头花瓣,在指尖轻轻转动,“比如?”
“比如……”芳如的目光转向远处灯火阑珊的花园水榭,那里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工部尚书之女程锦瑟此刻正与礼部侍郎之子杜衡在东南角的芙蓉池畔私会。”
周凌指尖的花瓣突然碎成齑粉,随风飘散。他眯起眼睛:“沈姑娘何时也学起了那些长舌妇,专盯着男女私情?”
“臣女盯的不是风月。”芳如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薄刃划过夜色,“是天道。很快,他们两人会落入水中。”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语,夜风突然转急,吹得池畔柳枝狂舞如鬼魅。
周凌眸色一沉,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女子惊慌的尖叫。
“救命!有人落水了!”
侍卫们举着火把冲过去,很快从水中拖出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程锦瑟的茜色罗裙湿透贴在身上,而杜衡的外衫不知何时已经解开,露出湿润的里衣。
周凌的眼神骤然锋利如刀。他转向芳如,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沈姑娘好手段,连朕安插的暗线都不如你消息灵通。”
芳如福了福身:“臣女不敢居功,只是恰巧……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哈!”周凌突然笑出声,随手折下一段紫藤花枝把玩,“沈姑娘莫非要说自己能未卜先知?这朝堂上下,装神弄鬼的人朕见得多了。”
远处嘈杂声渐起,程锦瑟的哭声与杜衡的辩解混作一团。
芳如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此处人多耳杂,陛下若有疑问,不如移步醉仙楼?那里的葡萄酒最是醇厚。”
周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将紫藤花枝别在芳如发间:“好啊,朕倒要看看,沈姑娘还有什么把戏。”
醉仙楼二楼雅间,窗外正对一条幽深小巷。
芳如为周凌斟满一杯酒:“一炷香后,巷子里会有人被杀。”
周凌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沈姑娘,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臣女不敢。”芳如平静地看着窗外,“死者是绸缎商之女,凶手是他欠债不还的赌徒表弟。凶器是一把刻着‘福’字的匕首,因为……”她顿了顿,“那是他去年生辰时,死者送的礼物。”
芳如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这些细节,都是前世在深宫里,表哥当笑话讲给她听的。
周凌把玩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