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薄而锐利的剑身,南星将身后谢澄的打量尽收眼底。
日光穿过桃枝,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将那双纯净的黑眸衬得愈发通透。
还未等她开口,谢澄就不打自招:“我是点穴时误探到你灵脉的,你境界不算低。”
握着长生剑的手慢慢攥紧,南星深吸一口气,扯起夹杂着羞怒的笑颜:“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
她盯着谢澄那张脸,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长生剑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将他按在地上,逼他认输求饶的画面。
南星眸光一沉,思绪回拢。
此番唤谢澄独自交谈,原是为求个分明。她视线落在谢澄至今仍不利索的左臂上,又问了一遍:“你到底为什么受家法?”
谢澄唇角微扬,偏首假咳了两声,袖间指节苍白,却仍作漫不经心状:“放了个烟火罢了,大概是天外天不喜欢金穗流霞的烟花,改日我放个别的试试。”
语带戏谑,似乎想要化开这凝滞的气氛。
见他仍避而不谈,南星无声冷笑。
是啊,谢家特制的信号弹,形若金麟踏云,光华灼灼,经夜不散。升空时灿如旭日初升,其异香远飘十里,见者如晤谢氏家主亲临。
本是谢氏交给谢澄防身保命的报信之物,让他在紧急关头使用,最后被这厮当个烟花放了。
那夜谢氏图腾凌空而起,金辉映彻苍穹,将天外天的脸面生生碾作尘泥。这就跟去别人家拜师做客,结果在墙上大咧咧写上“到此一游”一般。
堂堂谢家少主搅起满城风雨,最终却不过是为救个萍水相逢的姑娘。
市井说书人最喜这般风月旧调,为其套上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噱头,添油加醋地在市井坊间口口相传。
传言愈演愈烈,此事让谢氏好几日在沈去浊面前抬不起头来。
现在想起那《黄莺小报》上戏谑的口吻,南星都觉得牙酸。
若她是谢黄麟,定将这不知轻重的败家子吊在祠堂梁上,教他尝尝真正的家法。
眼下这伤势,着实算得上慈悲了。
“你当时气若游丝,师兄我来不及考虑那么多。”谢澄抿住下唇,盯着南星冷漠的神情,不懂她怎么又不开心。
南星语塞:你倒还委屈上了?
天真纯稚的沈酣棠,加上面前这个潇洒不羁的谢氏少主。
她倏然阖目,仿佛这般便能避开天外天黯淡的前景。
虽说天外天好与坏,自己也不甚在乎,可是上辈子的谢澄全然不是这副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