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老爷子知道,陈禹让点头。
宫老爷子的手在红木扶手上滑动,整间书房陷入无边的静谧。陈禹让避开这沉默,往他杯中添了些热水,推到老爷子面前:“喝点。”
宫老爷子脸上严肃的神情散去,他无奈地摇摇头,端起那杯茶抿了口。吭噔一声,瓷杯被稳稳放回茶托上,他问陈禹让:“还记得你出国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半晌,陈禹让嗯声。
老爷子在心中无声叹口气。
四年前,陈禹让和钟亿打架。当时钟亿父亲正在冲刺港府副手位置,可谓如日中天。这件事把素来与港府交好的陈荣峯气个半死。最后为了在面子上赔罪,准备把陈禹让送去澳洲念高中:“他不是骨头硬?我看他硬到几时!”
陈荣峯问不出来,但宫老爷子不一样。当时他刚从位置退下一个月,手里的权力未完全交接,以此逼着钟亿父亲从钟亿口中撬出真相。
那是宫老爷子第一次听说余想这个名字。
第二次听说,便是知道陈尹霄要订婚,对象叫余想。
他觉得不对,从宫绮那打听到真相,才知几位小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出多少荒唐事。他气到差点住院,可事情走到歧路,回旋太难,最优解便是将错就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宫绮一定把陈禹让送出国。
那天,宫绮回家,说陈禹让没表态。于是他亲自去陈家找陈禹让,可看到陈禹让,他竟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二位外甥,他素来更疼陈禹让。只记得那日,平日散漫恣意的陈禹让,完全一副颓唐模样。
他究是不忍,最后只留了四个字:“禹让,各有命数。”
可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
…
“听说孟家女儿对你有意?”
书房的大灯落下,将陈禹让的面孔照得清晰。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漠声道:“我只知余想对我有意。”
“算了,随你。”老爷子将茶杯盖上。
那双苍老却矍铄的眼睛,望着陈禹让,缓慢道:“只是禹让你要记住,仅仅两情相悦是不够对抗外力的。如果真的遇到困难,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外公如今劝不了你,日后自然也帮不了你,你要学会自己去解决。”
“我知道。”
那时陈禹让没有想到其他,以为外公提醒的,是他一直在心里想的事情。
他知道陈荣峯和宫绮不会同意他和余想在一起,但他也无所谓他们是否同意。只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一直是悬而未决的剑刃,他怕哪天又落下来。
他答应余想不问。但也只是不问她而已。
晚上回去,没多久,院子里又亮起车灯,不知是陈荣峯还是陈尹霄又出了家门。
余想竟然还没有回他消息,消息停在了那句“我在忙大工程”。
他先问忙完了吗,最后拨了电话过去。
却是温柔的电子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记忆千回百转,一切仿佛倒带重来。他在这一刻察觉到什么,瞄了眼,果然木法沙不知何时被带出了他的房间。
心脏骤然沉底,陈禹让握住门锁,却被推开。
他的卧室门外也没有保镖。
顺着螺旋楼梯走下去,却在客厅看见陈尹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