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知道边昶月和覃忆偷偷恋爱,他也有过片刻呼之欲出的念头。但最后都差一点勇气。不敢打破现状的勇气。
梦最后停在了跨年夜那晚。那竟然是他们最后幸福的时光。他和余想牵住手,站在巴士站讨论她生日那次,他给她包下的观光巴士。
梦里的余想她却忽然抓住他的手:“陈禹让。”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喊他名字的时候,有些哽咽。
他想问她为什么哭,可这时候巴士遥遥开来。握住的手顷刻松开,仿佛只是两只蜻蜓短暂地交缠在一起,风吹来就要各自离开了。
余想上了车,他想跟上去,可身体却好像被钉住。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越来越远。
…
眼皮沉到掀不开。陈禹让缓缓偏过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和边昶月。二人听见动静,看过来,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视线轻轻扫过整座屋子,再没有第三个人。
医生进来的时候,跟进一个人影。可他在远远望到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余想。
他刚醒来,不能受吵闹。每个人都是来了就很快离开。冯千阙、边昶月、覃忆、李仕尧……就连陈荣峯过来,都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他,说不出指责的话。最后叹了口气,匆匆忙忙地离开。
到第六天,陈禹让终于可以坐起来。四月潮湿天气多,窗外天阴沉沉的,他胸前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不自觉蹙眉,而后目光一顿。
听到呼叫的铃声,护士匆忙赶来,陈禹让却指着天花板墙角,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里躺着摄像头。
…
护士将监控拷到平板上。仪器和绷带缠绕住陈禹让,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病房里的监控录像。
从他被推进,一屋子的人,余想躲在门外角落,只露出侧影。
后来,人潮散去,她才缓慢地走进来。再度看见这张脸,心脏仿佛被揪住,一种刻骨的疼。
录像里,余想在他床前坐了很久,后来门打开,出现冯千阙的脸,她走了出去。
病房短暂地空了一段时间,直到外公来看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唐装,看见惨白的灯光打在陈禹让毫无生气的脸上,这位习惯挺直腰背的老人,却不自觉躬下了腰。
后来余想回来了,她却只是站在床头,安静地看着他,好像在发呆。
她站了很久,最后消失在监控镜头里。
在有她的画面里,她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想到那个跨年夜,他们在麦当劳吃同一个甜筒,商场里淌过音乐,女歌手的声音恋恋不舍:“如果失约在此生,毋需相见在某年。”
后来他们拥吻,余想把那枚声纹戒指递给了他。
分开的日子里,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半醉半醒中,一遍又一遍,千千万万次听着里面的声音。
她肯定是录了很多次,最后的语气里依旧有无法放开的羞赧,却每一个字都念得很清晰。
“陈禹让,我永远爱你。”
心电图有了波折,仪器滴滴作响。尖锐的声音刺破病房的寂静,也刺穿了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幕。
护工的手指悬停在暂停键上,目光从仪器屏幕移向床边沉默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还看吗?”